曲妙存了要给朱延英些许颜色看看的心,自然不会顾及她的脸面与自尊。 朱延英站在寝殿外,听着殿内的冷嘲热讽,顿时如同有一道雷劈在了自己的脑袋上,炸得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三魂七魄仿佛都失了一半。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上午,她…… 朱延英茫然地抬起脸来,便见守在门口的宫人看着她的目光,有鄙夷、有可怜、有幸灾乐祸…… 这些天来好不容易回转过来的情绪霎时间崩塌,她有些茫然地想着,明明是娘娘要了她来宫里,明明是娘娘鼓励她要好好活着,明明娘娘告诉了她要她不必将错误归在自己头上……可为什么到了现在,娘娘却转变了心意? 是她做错了什么? 是她惹怒了娘娘么? 朱延英失魂落魄,想要离开,曲妙却在殿内高声道:“谁允了她走?她便是如此知礼守礼的吗?!” 朱延英只好茫然地站在原处,脑子里却是一片乱七八糟。 仿若上天也能感知她此时心情,竟是飘飘摇摇地落下了雨。 思圆隔了窗户看着朱延英呆呆傻傻的样子,倒是有了几分担心:“娘娘,这傻子下雨了也还在外头站着,传出去恐怕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曲妙却不以为然,想到了什么,又冷笑道,“以她那些灵活多变的规矩,恐怕只是如今在本宫眼前现眼呢,别是本宫一转头,她就自己走了。” 思圆只得点头。 怎奈何朱延英当真是个实心眼的姑娘,她本就心神恍惚,又在雨中淋了半宿,还是白苏不放心寻了过来,这才将人给拽了回去。 弱质女儿如何经得起这半夜秋雨?当即回去一病不起。 朱延英并非普通宫人,她是入宫做女官,父亲朱礼又在礼部为官,一听见女儿无故被罚,病得差点儿没了小命,在朝上泪流满面,自叹命苦,竟是直接摘了乌纱,跪求宁昭,要辞官携了女儿回老家生活。 前朝对良贵妃不满已久——这个女人,出身卑微却又专宠,还未曾为陛下生下一儿半女,又阻了其他妃嫔为陛下开枝散叶的路! 如今,良贵妃行事竟是如此飞扬跋扈,可谓是直接递了话柄于人。 于是,一帮老臣群情激愤,在朝堂上将贵妃给喷了个狗血淋头,若非宁昭登基以来手腕颇为强硬,恐怕要被这群老臣逼着当场下旨重罚良贵妃。 饶是如此,宁昭还是大怒了。 于是,入宫以来,一直风头无两的良贵妃,第一次被罚了禁足和月银,谁都不允许上门去探望。 一个被禁足了的贵妃,自然没有办法再掌管六宫,于是,掌管六宫的权利,又回到了彭清音手上。 曲妙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在凤泽宫中砸了好一堆古董。 只是这次帝王没有再来安慰她。 因着曲妙这次闹出的动静不小,秦云铮愈发感到不安了,虽然宁昭明面上还没有动作,但他敢肯定,宁昭早就察觉出不对了。 这般心神恍惚地去了别院,迎面便撞见了卓水清。 卓水清近些日子性情比从前开朗了不少,穿得也很是明艳;她本就是个俏丽姑娘,只是从前的劳作与贫苦令她无心衣饰,如今在秦家的别院里,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早就不用再为生计担忧;而秦家待她,又极为大方,她如今的衣裳首饰,都是她做梦都梦不到的,比青崖镇上的首富千金都要好上许多倍。 人靠衣裳马靠鞍,卓水清比之以往,愈发俏丽动人了起来。 “公子回来了?”卓水清手中正捧着一个精巧的花篮,看见秦云铮,如今也不再躲避,反而笑盈盈地提了那个花篮给秦云铮看,“公子看,好不好看?” “倒是别致。”秦云铮勉强道。 卓水清便笑了:“从前贫苦,买不起东西;小妹若是闹人了,我便摘些野花编个花篮哄她。幸而我那小妹没见过市面,我这个花篮才能哄住她。” 秦云铮眼睛亮了亮,倒是有些心动——云予微这段时日一直闷在别院里,想是也闷坏了,他虽费尽心思每次过来都给她带些新鲜玩意儿,但云予微失忆前后兴趣爱好变化不大,对那些珍宝玉器皆是不怎么热衷。 倒是今天这个小花篮,看着很是新鲜,说不清还能博云予微一笑。 “公子喜欢?”卓水清既然处处留心,自然看得出秦云铮的情绪,便笑道,“那便将这花篮送给公子吧。” 秦云铮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怎么好意思?”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卓水清笑道,“再说了,用的也是府中的花木,我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多谢姑娘,”秦云铮拿了花篮,欢欢喜喜道,“让柳妈为姑娘挑些别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