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泽宫中令白芷和白苏魂飞魄散的帝妃争执,到最后被赶来的太医证明,是为贵妃包扎膝盖上的伤口。 白芷请来的又是倒霉的章全。 章太医一听说,神医谷出身的良贵妃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当即背了药箱,火急火燎地赶来,然后安详地为曲妙包扎膝盖。 “娘娘可吓死奴婢了。”白芷站在曲妙一旁,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落。 “皮肉伤而已。”曲妙看了一眼白芷,平淡道。 “还好只是皮肉伤,”白芷抽泣道,“娘娘突然召太医,我还以为娘娘……” “放肆!”曲妙一阵心烦意乱——凭什么?凭什么云予微一介医女可以登上贵妃之位,凭什么可以让恒昌帝放着三宫六院同她相约生死与共,凭什么连一个小小丫鬟都在细细说着她的精妙医术? 不甘几乎要将曲妙给淹没了,她又是一拂,捧着一托盘药瓶的白芷一个站立不稳,药瓶跌了一地。 白芷手忙脚乱地去捡。 “本宫是贵妃,难道非要凡事亲力亲为吗?”曲妙冷声道,“看来本宫以往实在是太纵着你们了,皮肉伤你们是看不到眼中去的,非得等到本宫要咽最后一口气了,才能叫太医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芷红肿着一双眼睛,猛地摇头。 曲妙却不愿意再看到她,竟是也不顾膝盖伤口,直接伸脚将白芷踹倒,恶声恶气道:“还不滚出去?!” 白芷这才哽咽地退了下去。 不过半天功夫,凤泽宫里两个最被贵妃倚重的贴身侍女皆是被贵妃发落,一个被浇了滚汤,另一个挨了窝心脚,可见贵妃娘娘气得不轻。 凤泽宫虽一向平和,但人心难测,见白芷白苏此时不得脸,不免暗中揣测这两人是不是已经失了贵妃喜爱,那其他人是不是有成为贵妃新心腹的可能呢? 一时之间,凤泽宫里的传言倒是纷纷。 朱延英从彭清音那里回来,便听到不少宫人在窃窃私语,她大略地听了一耳朵,顿时面色难看。 宫中司礼女官可以发落犯错的宫婢,她当即罚了几人,这才压下了些许风言风语。 待见到了白芷白苏,她这才猛地发现,这二人状态都差得可怜。 初秋的天还热着,衣裳也都轻薄,那碗安神汤滚烫地浇在了白苏的半边胳膊上,烫出了一片吓人的红肿,严重的地方已经燎起了一层水泡。 朱延英是个心软的姑娘,一见白苏的伤势,差点儿落下泪来,一边问着白苏有没有敷药,一边又有些愤懑和不解:“娘娘今日怎能如此行事?这若是论起来……” “朱姑娘。”白苏却不敢叫她真的说下去,“我们做奴婢的惹了主子不高兴,挨打挨罚,不是应当的么?” 一旁的白芷这样听着,又流下了泪来。 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感念云予微当初的救命之恩,所以她为了云予微可以豁出命去;可今日这一脚窝心踹,却是实实在在地伤了她的心——那一脚力气并不大,没有伤着她什么;可若是有选择,她宁愿去为着云予微去死! “我们姐妹的命原本就是娘娘给的,”白苏见白芷这样落泪,却是勉强笑着安慰她,“把命给了娘娘都是应该的。” 白芷听到这里,心中更不是滋味儿。 “再说了,”白苏故作轻松笑道,“也是娘娘平日里爱护,我这才养出了这一身细嫩好皮肉,否则若是搁在以往,这一碗热汤落下来,恐怕都起不来一点儿红。” “还有白芷,”白苏笑叹,“咱们以往被人又打又骂,可曾挨得少了?娘娘今日不过心气一时不顺,你倒觉得委屈了。” 白芷一向好哄,这便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你说得是。我要是因为今天的事替自己委屈,倒不是个有良心的人了。” 白苏欲言又止——这又矫枉过正了。 朱延英看着这姐妹俩哭哭笑笑的模样,心中颇不是滋味儿。 “朱姑娘,你做什么去?”白苏眼看着朱延英起身,心中顿感有些不妙。 “我去看看娘娘。”朱延英道,“娘娘今日心情不好,我该去安慰安慰娘娘。” “朱姑娘!”白苏欲言又止,想要阻止,却一时找不出个好理由来。 朱延英聪明通透,当即看穿了白苏的心思,便温和地笑道:“娘娘一向愿意听我多说几句,白苏姐姐别担心。” “是了,”不等白苏回话,白芷却是猛然一合掌,笑道,“我和白苏两个笨嘴拙舌,不懂那些大道理,宽慰不了娘娘。朱姑娘最是知书达理,娘娘一向喜欢听朱姑娘说话,叫朱姑娘去劝慰一番,说不得娘娘的心情就好转过来了!” 朱延英含蓄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