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手串不翼而飞,这里里外外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住持面色凝重,缓缓道:“老衲自小便入佛门,虽说还到不了‘一心无挂,四大皆空’的境界,但对财帛之物,早已不会动心。在场诸位,亦可担保他们清白。” 在闹出一番动静之后,魏星垣倒是镇定了下来,他和颜悦色地说道:“大师的为人,我自然是深信不疑。只不过东西丢了,无论这物件是否名贵,来历如何,自然得找回来。这也是为了贵寺的清誉着想。” 知客僧面色一变:“你们想搜寺?这怎么可以?!” 魏星垣的随从厉声道:“怎么不可以?!莫不是心虚了吗?” 知客僧脸色发白,嘴唇直哆嗦,他目光看向住持,住持沉默不语,像是已然默认了。 实是无奈之举。纵然魏星垣这时轻描淡写,百般掩饰,但那沉香手串,十有八,九就是宫中御赐之物,若是不能寻回,这些官门中人又岂肯善罢干休?不若遂了他们的心愿,待到事情水落石出,佛光寺才有清静日子可过。 “如此,就劳烦诸位,在此处等等了。院外风荷西子笑,明前龙井女儿红。我带了点西湖龙井,请大师品鉴一番。王清淮,上茶。” 出家人不吃肉,不喝酒,住持也是嗜茶之人。住持与魏星垣相对而坐,倘若没有突生变故,这画面倒是颇为宁静祥和。 魏星垣身边的随从做事安静而迅速,除了几人把守寺门,其他人便到精舍仔细翻找。佛光寺是观音山第一大寺,有僧人两百多人,精舍四五十间,他们又搜得格外仔细,这一查就到了深夜。 底下的人回来复命。“失陪。”魏星垣欠欠身,特意走到屋外很远的地方,用眼神示意他们小声说话。 这次带的随从俱是精明能干之辈,只见领头的那人禀告道:“没有发现暗门,也没有发现要找的人。不过寺里有些人,手脚倒是不太干净。” “屋里那个知客僧的房间都搜过么?” “寺里的房间,包括住持的房间,都仔仔细细搜过了。” “把那人的东西都带过来。”当朝共有九位封疆大吏,闽浙总督一向以善于缉盗而闻名,魏星垣家学渊源深厚,“他的反应有点奇怪。把有问题的都拘到屋子里面审审。” “是。” 魏星垣沏了杯浓茶,静静地等着。他并不着急。很快,底下的人就带了两个小沙弥,还有几包东西进来了。 小沙弥都在底下跪着,面前各自摊开了个包袱,有一人包袱里面的东西零零碎碎,有耳环,戒指,手帕,印章,坠子,大小不一的碎银子,另一人包袱里面的东西就少很多,里面的东西也名贵许多。但无论如何,这些女子之物,俱是小和尚身上不该有的东西。 住持见了脸色大变,沉声道:“出家人有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若不能守住戒律,恐怕寺里也不能留你们。” 魏星垣喝了半盏浓茶,徐徐问道:“这些哪来的?” 两个小沙弥哆哆嗦嗦,都说只是一时贪念,将捡来的东西给昧下来了。 魏星垣转头问知客僧:“你怎么看?” 知客僧反应慢半拍,半晌才道:“弟子是佛门中人,断案定谳是官府的职责,何敢越俎代庖?” 魏星垣笑了笑:“我以为你该有所感悟才是。”黑暗中他的目光亮得吓人,他指着其中一人:“你拾了他人丢失之物,将它们昧下了,尚还情有可原。”又指了指另一人:“你盗窃成性,佛门自然是容不得,去牢里好好反省反省。” 两人中一人喜,一人惧。 “谢大人开恩。” “冤枉啊。这些也是弟子拾得之物。” 魏星垣娓娓道来,细说原由:“拾得之物,多是轻便易遗失的小物件,如耳环,戒指,手帕,印章,不但男女之物都有,耳环只有一只,并不成套。那个小坠子,原是步摇上面的装饰,脱落后被人拾去。而你包裹之物,价值贵重得多,你不屑于那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故而里面有成锭的银子,那几个玉杯,俱是前朝古董。这些你尚可狡辩,只是你不知,里面有几样失主到官府里面报了案,我方才一眼便认出来了。” 那个被诘问的小沙弥听到最后吓得魂不附体:“我认!我认!求大人从轻发落。” “这案子,还需要知州大人定夺。”魏星垣微一努嘴,便有人将这个犯了盗窃罪的小沙弥带了下去。又对另一个小沙弥说,“你也先下去吧。” 魏星垣露了这么一手,再无人敢以草包纨绔视之。他慢慢踱步,终于走到方才他们提溜过来的最后一个包裹前。 魏星垣一样一样拿到手里仔细瞧了瞧。他一边看,一边看向知客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