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素月的声音却像一剂灵药。从后背某个点注入,透过每处筋脉直通到末梢。无比清醒纯粹直达指尖。是了,该走。离开这里。离开亚绥。既然一无所知。 她告诉俞素月她要走了。她便头也不回。 叫车软件已退出去,手机握在手里。 俞素月送她回家。老街巷已静谧无声。只有车力驱动的声音。只有车门关上,几下脚步声,隔一会儿另一扇门又关上的声音。她开门锁径自往里走。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如受到禁锢如影随形。沉默无言能解释一切,黑影席卷而来时的宁静。她在门口换下鞋子,往黑洞洞的楼上走进去。 他目送她上楼。夜色从落地窗前照进来。他站在窗前。再次点起雪茄烟。 第二日清晨。她穿着居家常服下楼时,他正站在灶台前煎鸡蛋。鸡蛋壳裂开,鸡蛋滚进锅里,撕撕啦啦。他穿着昨日的衬衣西裤,衣袖挽到手肘上。歪歪头,示意请她坐下就餐。 她不觉得惊讶,也没觉得不痛快。 她只是觉得疲倦昏沉。有气无力。只能戴上一副眼镜,才不觉得视物眼花。 等她靠在岛台边坐下。他把一杯牛奶放在她面前。转身去颠锅铲。同时又说昨夜赵思可进了产房。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她知道昨晚赵思可开始阵痛。已经送进去待产。 她的身边只有他们两个。她原来无比想见一见韩方奕。她有许多问题。她需要哪怕一点点的帮助。她的思绪一团乱麻。 而韩方奕和赵思可的孩子正待出生。 除此之外,她知道有什么在发生。她觉得能触碰到,又仿佛无法看清。她能感受到风暴来临时海风里的味道。但她不知道风自何起。又带来什么样的灾祸。 没有人在乎她是否知晓。在这场危险味道的风暴里,有许多人下了场。他们的手从各自的领地里,从四面八方伸过来,势必将进展往前推动。他们在把雪球往前推,让它向前滚动。他们每个人的力从各自的私心里发出,又汇聚在一起,争抢角逐。 而她能做什么。她仿佛已成了翻涌浪花里的水珠。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却在浪头,变成冲锋的前矛,被利用的枪。 虽然她知道,等一切的步伐停下来。她相信自己会发现一切都不重要。 清脆的电话铃响的突兀。仿佛因为笃定老辣而很怡然恰意。 俞素月只是抬了抬眼皮,仿佛是预料的计划内的。 只有她。也很稳定。只是因为明知有事随时会找上门来。这一个电话,无论有事无事,万事都将顺应着自由发展下去。不以她的人力为左右。 电话是谢宅半山上001号那处宅子里打出来的。体贴的请她不必介意,知道她身体健康上的不便,所以,只管听便是。他们请她去见一位老朋友。车在门口等。 她听着对方体贴又周到的声音传过来,说话语气面面俱到。一边抬眼去看俞素月。他也已站在岛台边,一边静静的看着她,一边放下挽着的衣袖。搭上袖扣。 阳光明媚的庭院里。穿布鞋T恤的老人家在修剪一盆老松。模样像机关普通办事人员退休下来的老人,普通家常。而她憔悴无精打采的脸上,架着一副挡住半张脸的眼镜。不像那种权掌半边天的大佬和一个不由自主身如浮萍的棋子会面,毫无冲突,平静得像公园里随处可见的偶遇。没有试探,没有伪装。 老人家看着她。跟她说,苏家的姑娘长那么大了。你知道你的父母都是很了不起的人。很是叫人敬畏尊重。可惜天妒英材。 寒暄完,又跟她聊些近况,问她生活处境处何,又有些什么计划,是否有难处。 如果有什么难处。跟他说,他不会让她委屈。 她表示非常感恩。铭记于心。她表示今日将离开亚绥。 谢玄剪下一枝横生的枝丫。笑了说,昨天文恪对你说话不太客气。他这个人古板严肃。又不知道两家的情谊。你别去计较他。 她听完自嘲一笑。她指着自己的嗓子。她表示能理解。毕竟她什么都不懂。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保证对人胃口。他怎么会跟小女孩计较。 谢玄一笑说,看你还是生气了。 又说听说,你来亚绥,是有事要办?找人? 她一脸寂然,表示,他已经死了。 他转过身,转到树的另一边。 她皱着眉心。 他说,别急着走。这里有许多年轻人的活动,还有很多好玩。俞家少爷也会留你。 他说大清早叫你来陪老人家聊天。让谢大哥送你回去。好好跟你道个歉。往后,你有事只管找他。 她不打算再见谢文恪。但她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