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朝会上,君臣说完了政事,有内侍唱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李隆基打算从御座上起来,百官也躬身循礼。 就在这时,列中突然有人说道:“臣有奏!” 李隆基一愣,抬头看去,见说话之人乃是杨钊,奇道:“爱卿欲奏何事?” 杨钊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臣奏驸马周钧,侵吞宫产!” 李隆基闻言,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到座下。 百官更是惊诧莫名,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右相李林甫垂首,微微眯着眼睛,笑而不语。 他早就清楚,从大碛商路税赋入库的那天开始,杨钊就深恶周钧,即便杨家与周钧交好,这份嫉恨也不会消失半分。 只要给杨钊下一个饵,对方必定会吃钩。 如今,安盛园卖宅一案被当众揭发,杨家和周钧之间,就等于是挑明了矛盾,即便日后和好,也会有了隔阂。 初时的震惊过后,李隆基盯着杨钊,加重了语气:“周钧辟田营产有功,你仔细说话,莫要妄言。” 倘若是头脑灵活的人,发现皇帝此时不仅没有大发雷霆,反而开始维护周钧,多半就能意识到此事另有隐情,大多都会立即改口或闭嘴。 但杨钊是什么人,哪里有这般急智。 他当着百官的面,将户部官员无意间发现契册有异,一番查阅才发现,周钧私自纳下安盛园中的十套宅院,又办好了契书和宅券等事,统统说了出来。 百官闻之哗然。 有人殿中喝道,安盛园乃是宫产,驸马侵占之举,犯了十大恶中的大不敬;有人要求户部查征,速速办理此案,以正视听。 李隆基听着百官的言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中气恼不止。 杨钊见状,还以为圣人恼火周钧之罪,得意洋洋的说道:“周钧一介奴牙,天幸得了皇恩,这才做了驸马。但毕竟出身摆在那里,终究不过是市井小民罢了。” 这话说得无礼,甚至是愚昧。 杨钊诟病驸马周钧的出身,但仔细推敲,岂不是在说圣人的眼光不行。 李林甫听见这话,不停摇头,心中更是确定,这杨钊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根本不足为惧。 好在此时的李隆基,正在思虑如何处理这事,根本无暇顾及他人所言。 起初,李隆基以为是周钧办事不慎,走漏了风声。 待杨钊说明是户部官员摔了契册,又破了封条,李隆基这才明白,此事与周钧无关。 李隆基此时将怒火全部转到杨钊的身上,认为后者不识大体,恣意妄为,明明可以私,在百官面前挑明此事。 就在百官等待圣裁的时候,李隆基突然一甩袖子,怒道:“退朝!” 见皇帝离去,殿中的百官皆是惊诧。 驸马侵吞宫产,这案子究竟是抓,还是审,李隆基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便起身离去。 难不成,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散朝之后,李隆基回到兴庆宫中,下旨召杨钊和周钧入宫。 等待二人的时候,李隆基气恼不已,砸了数件琉璃盏杯,内侍宫婢见之,人人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杨玉环从下人那里听闻此事,赶至偏厅,向正在大动肝火的李隆基问道:“三郎,出了何事?” 瞧见杨玉环,李隆基痛心疾首的说道:“你那個族兄啊!” 杨玉环:“族兄?三郎说的可是杨钊?他怎么了?” 李隆基欲言又止,最后对杨玉环说道:“等他来了,你自己问他!” 杨钊下了朝会,就在城中,所以赶来较快。 入了兴庆宫,又顺着廊道行向偏厅,杨钊瞧见杨玉环等在堂中,不由得一愣。 没等杨钊行礼,杨玉环沉声问道:“今日朝会,你做什么了?” 杨钊一五一十的说了。 杨玉环全部听完,起初是震惊,接着是疑惑,最后仔细想了想,觉得此事怕是另有内情。 杨钊说完,犹不自知,依然在那里说着周钧有罪。 杨玉环轻轻说了一句:“族兄倘若想要自保,且听我一言,接下来入了厅,除非圣人有问,否则别发一言。” 杨钊呆在原地,喏喏问道:“贵妃这是何意?某为何要自保?” 不多时,得了消息的周钧,快马赶到兴庆宫。 在高力士的引路下,周钧顺着廊道,一路向内苑赶去。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