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由于圣人入住,中街征作宫冕之道,闲杂人等未得职事,不得从中街行走,周钧只能从别苑的侧廊绕行至大门,又去往了街市。 街市之中,不见人潮,虽然有些冷清,但也井井有条。 周钧从稼洲去往溪洲,一路上想的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过了年,他就二十岁了,用庞公的话来说,弱冠不婚是为迟配。 违反唐律罚铜事小,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应付来自家中和外面的纷扰,才是麻烦。 但真要周钧在认识的女子中,择出一人作为妻子,娶进家门,他又总有些疑虑。 经历了许多事情,周钧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独善其身,未来大概率会离开长安,去往偏远之地谋取发展。 倘若娶了妻子,对方能否理解自己、支持自己,抑或是被周遭人等接纳,对于周钧来说,都是需要考量的因素。 带着纷扰的思绪,周钧入了溪洲的严觉寺,寻了后山的一处石椅坐下,看着远方的山水,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纤细的小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周钧转过身来,只见尹玉穿着一身宽大的绒袍,肤白胜雪,玉腰围瘦,俏生生的站在院中。 见周钧面露思索,尹玉故作恼怒的嗔道:“怎么?不想见我?” 周钧摇头苦笑道:“当然不是,我有话想和你说,我们边走边聊。” 尹玉疑惑,跟上了周钧。 二人行在寺庙后院的山道之中,尹玉先开口对周钧说道:“上次你问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 周钧一愣:“何事?” 尹玉白了周钧一眼:“你我之间,究竟是投缘,还是心意相通?” 周钧:“你有了答案?” 尹玉看向灞川的湖面,悠悠说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与其他人都不一样……那种差别,并不是样貌和家世,而是一些更加深层的东西,一些更加隐蔽的理由,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去描述。” 周钧止住了脚步,看向尹玉。 尹玉继续说道:“你的身上有一团雾气,站的远了,看不真切。只有慢慢靠近,拨开雾气,才能感受到那股暖意。而这股暖意,我无论在谁的身上,都不曾见过,哪怕是我的父母……” 周钧深吸一口气,对尹玉说道:“今日见你,有些话我必须告诉你……我这个人,不愿享受安逸,也无法沉湎于锦衣玉食。” 尹玉笑着回道:“无妨,倘若能与你在一起,我可以舍了一身的绸缎,穿上布衣。” 周钧:“我无法久居长安,怕是要远行他乡,难回故土。” 尹玉:“我可以舍了那高宅大院,委身于竹庐草舍,与你结伴赶路,披星戴月。” 周钧:“我有想要去做的事情,过程必定是艰难重重,困苦难当。” 尹玉:“那我便与你同甘共苦,甚至舍了这公主之名,也绝不迟疑。”.. 周钧盯着尹玉的眼睛,轻声叹道:“你这是何苦?” 尹玉:“生在帝王家,奈何思无涯,虽不能决定出身,但至少,我能决定自己的未来。” 周钧深深叹了一口气。 尹玉见周钧无话再说,莞尔一笑,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对方。 雪,越下越大,逐渐淹没了山水和古刹,也将两个彼此相依的人,融在了一起。 过了半個时辰的功夫。 周钧回到了别苑,还没走两步,就被一位内侍,叫停了脚步。 内侍:“可是周二郎?” 周钧:“某是。” 内侍:“内苑有宴,指名要你入席,可找你好久了。” 周钧:“请带路。” 跟在内侍的身后,周钧入了内苑的正堂。 只见偌大的堂中,坐满了皇亲和显贵,有教坊乐伎演奏法乐,又有婢女内侍上菜斟酒,李隆基和杨玉环坐在上座,正在和一旁的庞忠和交谈。 只听李隆基说道:“这灞川的炒菜,我听宫中有人提起过,夸的是天花乱坠,朕早先还是不信,今日吃了,倒真是孤陋寡闻了。” 庞公朝堂中看去,又向李隆基拱手说道:“这炒菜乃是周二郎想出来的法子,只要是尝过的人,无不夸好。” 李隆基听闻,朝身旁问道:“周二郎人呢?” 内侍连忙引着周钧上前,后者朝李隆基唱了个喏。 李隆基看着周钧说道:“不止是炒菜,朕听右相说,你把河西互市治理的井井有条,今年的税赋和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