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终归不利于技艺流传,也不利于为匠作一道正名。所以,我有意在周家中与匠人立下契约,但有匠人愿意献出独门秘法以助机巧产品改良者,每有一件商品卖出,均可从中提取技法分利,以此来保障匠人之利。” 毛顺听出周钧的弦外之音,问道:“这契约只在周家中有效,一旦出了周家,就不再保障了?” 周钧:“是,只要周家尚在,某与匠人们签订的分利契约,永久有效,但出了这道大门,这契约就很难生效了。” 毛顺:“所以,周家和匠作为了保证技艺只留存于内坊,必须共同保密,不与外界沟通。” 周钧:“毛顺大匠所言极是。” 毛顺:“倘若旁人说这承诺于我听,老夫必定嗤之以鼻……但二郎与他人不一般,既然这样说了,老夫却是深信不疑。” 周钧说道:“钧本是一奴牙郎,出身虽微,却知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匠作一道,被称为奇技婬巧,世人皆轻视之,但他们却不知,此道臻于极致者,可上天入地、再造日月,当为国之根本、众妙之门。” 说完,周钧又将头转向毛顺,说道:“毛师身怀绝技,又心牵正道。大唐匠作,有您这样的大贤,不仅是大唐之福,更是匠道之幸。” 毛顺盯着周钧许久,突然幽幽说了一句:“错了。” 周钧一愣:“错了?” 毛顺:“大唐泛兮,似毛顺者如过江之鲫,世间常有……善者称誉,恶者谏诤,善之与恶,相去何如?这世间真正稀见的,却是那些能明辨出何物为善、何物为恶的慧眼人罢了。” 说到这里,毛顺长长吁了一口气:“老夫放眼天下,这唯一的慧眼人,却只是大唐中的一位奴牙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