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娜卜尖叫着,掀开被子一跃而下,完全没有了睡觉前的疲倦和恐惧,她猛地拉开门冲向隔壁老父亲的卧房,老父亲房间开着灯,此时睡得正香呢,丝毫没觉到受到惊吓的女儿战战兢兢站在自己床前。 窗外的风肆虐地吹,似乎是越来越猛,越来越猛,栽娜卜不敢打扰父亲,神智也还算有些清醒,心里那只是个梦,醒来就没事了,她转过身,正要退回自己房间,眼前却立着一抹黑影以及冷冰冰的声音:“女官。久违了啊。” “是你?” “是我!”黑影抬起头,让栽娜卜看着自己戴着的面目狰狞的面具:凌乱的白毛发,冒着棍子粗的青筋,两眼淋出来的“血”遍布了整张脸。 “泽依乃拜和热必尔是你杀的?” “是老子杀的。她们该死。” “你今日是来杀我的?” “没错。国王要查当年的事情,你们这些废物迟早会招供的!” 栽娜卜来不及做出抵抗,黑影电闪雷鸣般绕到她后面,冲进卧房,左手掀开被子,右手持刀狠狠地向其老父亲胸部捅去,一刀接一刀,老父亲仅仅嘶哑的“啊”几声便断气,没有任何回应。“你为什么杀我父亲?”栽娜卜几乎要吓晕过去。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黑影残酷而发狂的冷笑着吼道:“匈奴夫人给你那些沾满血债的脏钱,你全部塞给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他和你一样该死!!” “不不不!我父亲什么也不知道,你要杀就杀我吧!” “老子下一个杀的就是你!” 黑影笑得更加阴冷,抬起手腕朝栽娜卜左边的胸口上用刀划一个圆弧,他似乎非常享受这样一个血淋淋的场面也似乎很喜欢看着黄涛的无助和扭曲的表情,然后,抽出一支手,用力地伸进女人的胸口里左右晃动,左右掏,晃出来的是残忍,掏出的一颗还在扑动扑动跳动的红心……随着月黑散去,连呼吸的声音都跟着静止一切又恢复了宁静,然而这血腥残忍的一幕幕,并不是现实,依然还是梦,一场触目惊心的噩梦。 “国王。”艾什勒弗将精神萎靡的栽娜卜及其老父亲穆则帕尔带到阖宫,对坐在王椅之上的陀阇迦说:“我昨夜带人去抓捕此罪妇时发现她大喊大叫的,像是在做噩梦,现在看起来还神态不振。” “大胆罪妇。栽娜卜!”陀阇迦狠狠一拍王椅扶手,“啪”冲着栽娜卜大声吼道:“你畏罪潜逃多年,应该知道本王为何抓你吧!” “啊!”栽娜卜吓了一跳蓦地回过神,抬头看着脸色阴沉愠怒的陀阇迦,支支吾吾:“国王。草民,草民……”跪在旁边的穆则帕尔像是心知肚明,叹一口气,“从小我就教你要懂得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负责任的道理。有什么话要对国王说的就说吧。”“国王。”栽娜卜听了父亲的话,变得冷静许多,坦白说:“草民是无辜的,草民什么也没做过。”陀阇迦哪里会信,吼道:“无辜?你若什么都没做,当年为何离开王宫?” 栽娜卜辩解说:“草民离开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前王后的冤魂。国王若非说草民有罪,那么阿丽江她们几个没有离开王宫的,岂不是罪上加罪喽?”“你,你,”穆则帕尔眼见自己女儿敢顶撞国王,当即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你胆子大了,居然这样和国王说话呢?!活腻了不成?!”“大胆罪妇!”陀阇迦勃然大怒,“简直是不知悔改,强词夺理,来人,给我押下去!” “国王。请息怒。”穆则帕尔眼见自己唯一的女儿被士兵拖出去,连忙给国王叩头谢罪,请求其息怒:“全怪草民教女无方啊,教女无方!全是草民的过错!” “匈奴夫人。”黎帕那只身闯入冷冷清清的阖宫,望着坐在地台一脸漫不经心,手里把玩着红通通的玛瑙串子的珤勒尔,“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哼。”珤勒尔冷笑一声,爱理不理地说,“你能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好啊。聪明人不说暗话。”黎帕那悠然地说:“你曾经的亲信朵哈已经全部招供。”边说边拿出一张皮卷,抖开,让珤勒尔看清楚上面的足足几百字的供词,“相信这招供的内容不用我多说,你心里清楚得很。” “另外,还有一件事。” “根据大宛的战报,汉朝的那个贰师将军第二次攻打大宛时带来了水工,在进攻贵山城之前他已命人诈入宛城,绝其水源。大宛人不知道挖井,只能靠城外流进来的水维持生存。水源断绝之后,大宛人十分恐慌。在贰师将军围攻了四十余天后王亲国戚们再也撑不住了,合谋杀死毋寡将其头砍了下来。呵呵呵。” 黎帕那说罢扬长而去,留下珤勒尔坐在地台上满脸木然,突然胳膊蓦地一抖,将玛瑙串子抖落在地上!佛说过,人的生老病死皆为定数,谁也逃不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因缘际会。一切都是在劫难逃! 黎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