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全笼罩于黑暗中,慢慢地二更鼓响起,三更鼓响起……全城灯火熄灭,唯大理寺某一间房仍亮着一盏灯。 玉子藤伏在案上,埋头翻阅一沓卷宗。回来后他与刘少卿商议了一会,最终又派出一批人往晋州的方向赶去,只盼能带来一些音讯。 正思索着,案上烛火突兀地一晃,玉子藤眼神一凛,立刻抽出一旁长剑精准转身指向后头出现的人。 来人捂着胸口,扯下面上黑巾,有气无力道:“玉,玉司直。” 玉子藤定睛一看,发现眼前之人竟是他最先派出去的护卫之一,忙放下长剑,问:“怎么回事?”眼神一瞥看到对方捂着胸口,拧了眉头,“你受伤了?” 护卫摇摇欲坠,断断续续道:“回,回玉司直,我们,我们遇到了袭击。” 玉子藤把长剑放在案上,扶着他走向软榻,“先别说话了,我让郎中给你看看。” 护卫虚弱地道了声谢。 两刻钟后,玉子藤坐在软榻前,看了眼榻上之人胸口缠着的绷带,问:“说吧,出了何事?” “回玉司直,赵之谦的家人已经死于非命,就在我们到达晋州之前。” 玉子藤心里一惊,“继续。” “我们看到尸体后立刻写了封信由老李子带回长安,剩下的人则继续留在晋州打探有关赵之谦的消息,可是过程中我们发现有人频频在暗中阻挠我们的行动,最后我们和他们交起了手。” “我们因此发现老李子根本没能把信送回长安,半途就被他们截杀了,后来我们几人各自带着消息,从不同的方向往长安赶,终于在三天前的晚上我到了长安,当时本想立刻来大理寺,却因为有人拦截没来成,因此耽误了几天时间。” 玉子藤想到柳茵洛曾说三天前的晚上在阁楼上看到街上有人影一闪而过,目露了然。 “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吗?我后面又派了人去接应你们,你没碰到?” “我已经失去了和他们的联系,路上也没看到任何我们的人。”护卫摇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玉子藤,“我们打探到的消息都写在上面了。” 玉子藤心底微凉,接过信展开查看,看罢面色凝重,“我去找刘少卿商议一下,你留下好好养伤。”说罢匆匆离开。 对一些人而言,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长安城的大地,街上人声渐起。 柳茵洛吃罢朝食,习惯性地想去大理寺。柳茵曼漱了口,擦了嘴,问:“阿洛,今日你陪阿姐出门逛逛吧,阿姐也有好一阵子没去过街上了。” “好啊!”柳茵洛稍许犹豫后便答应了。 两人乘车去了街上,路上先后进了好几家铺子,购买布料的、制作成衣的、定制首饰的……柳茵曼一样未买,倒是柳茵洛,与珍宝阁的掌柜交谈了许久。 “你和掌柜说什么呢?”柳茵曼看着回到自己身边的柳茵洛,奇道。 柳茵洛神秘地笑笑,“秘密,暂且不告诉阿姐了。” 柳茵曼若有所思,体贴地没有问下去。 出了珍宝阁,眼看日头渐胜,两人决定先去茶楼休息一会。 不想坐下不久,便听到邻近的一桌谈起慈恩寺的案子,那人也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口口声声说慈恩寺的案子已经了结,大理寺不日便会将结果禀奏圣上。 柳茵洛只觉得好笑,她一直有在参与这桩案子,真正的凶手始终未曾露面,何谈了结? 除非昨夜玉子藤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她渐渐敛了笑意,思索着玉子藤昨夜抓到凶手的可能性,便又听到方才那人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个侄子在大理寺当差,这些都是他说的,他亲耳听到大理寺某个大人物说凶手抓到了,案子结了。” 大人物?柳茵洛皱了眉头,总觉得不会是玉子藤。 柳茵曼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见此也不多问,“阿洛,休息好了我们就走吧。” 柳茵洛点了个头,随柳茵曼离开茶楼,走了几步突然看见前方路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由停了脚步。 柳茵曼感到疑惑,正想开口的一瞬间,右前上方一块牌匾骤然脱落,巨大的声响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目光。 柳茵洛震惊地低头看去,距离她一步之遥,且正对脚尖的地方安静地躺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牌匾,上面依稀可见丝丝裂缝。 今日不宜出门……这是她心里冒出的第一想法。 稍稍镇定后,柳茵洛似有所感,猛地抬头看向前方,玉子藤正向此处望来。 一时间,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