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长安宫里的荷花都开残了,天气一天天见凉,陶倪心道这是要入秋了。正闲闲端着一杯今夏新采的毛峰啜饮,夏茶味苦,叫陶倪饮着就惦记起入秋里甜甜糯糯的桂花糕来。 没闲上片刻,外间响起贴身侍女晚晴的声音。 晚晴向来不是个冒失的,先在门口轻声唤了“娘娘”,见陶倪抬起眸子就径自走了进来。 陶倪放下手里茶盏:“说吧。” “李内官来报,今儿个宫里又是不太平。” 陶倪叹气:“你就说吧,本也没几时消停的。” “今日是命妇进宫的日子,朝颜公主便也到了,本是没什么,偏欣昭仪去前头司衣局看入秋的新料子,跟公主撞上了。” 陶倪微微有点意外:“这两人平日里没什么过节吧?” “可不是,朝颜公主虽说是性情招摇了些,却素来也不是会和后妃过不去的。今次不知怎么了,主动找了欣昭仪的不痛快。那位,娘娘也知道,更是个硬骨头,两人在前头可闹了个大动静。” 陶倪凝眉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淡淡的神情,只道“越发不像样了。” “后是太后身边的钱嬷嬷去了才平息下来,只是朝颜公主这梁子像是和欣昭仪结下了。” 陶倪点点头:“就这件?” “旁的倒不是什么大事,只宝棠宫里的那位又发了好大一通火,打砸了好些物什,奴婢去打听了,还是为着孩子这事。” 这倒不新鲜了,这位拓跋贵妃是匈奴送来和亲的公主,满宫里容颜无双,也承皇帝盛宠多时了。只是这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前年里有了一胎,尚不足三月便滑胎了。陶倪倒是堵了太医的嘴,但防不住有心人总会叫贵妃知道,她日后要有孕是更难了。自此每月里送进宝棠宫的补药不计其数,却迟迟不见成效,贵妃的脾气也是一日大过一日,稍不顺意满宫里的物件和婢子奴仆都要遭殃。 陶倪笑笑:“难为她有这个精气神,叫尚宫局给贵妃再补上就是了,宫人用的不趁手随贵妃去换。” “奴婢明白。” “另有叶美人和谢才人去了御书房要见皇上,富全公公废了好大一番口舌才将人劝回去。皇上也动了气,说后宫里没规矩,发话叫娘娘多加管束呢。又说了秋狩在即,要娘娘安排好宫里诸事。” 陶倪扶额,自己这个淑妃做的比个皇后还烦心,皇帝非得悬着后位,甚至越过贵妃去将自己架在这儿,叫人劳心劳力,他还动起气来了! 想了想,陶倪还是先把眼前事安排妥当,她纤白手指交叠,轻轻叩击着指节,沉吟片刻,一桩桩吩咐下去。 “本宫倒是与朝颜来往过几次,她没什么心眼,直率了些却不是个喜欢主动生事端的。此事古怪,兴许有旁的人拿公主当了靶子也说不定。为何单单选了欣昭仪,这倒是有意思了。欣昭仪的祖父宗老太爷如今位极人臣,什么样的人敢直接招摇到她眼吧前儿来。” 顿了顿,她定下:“里面或许有文章,对世家里的这些门道寒香那丫头最是精通,叫她细细查一查。朝颜那边,我倒想不出什么人敢驱使当朝长公主了,虽拿不准,兴许叫人关心关心朝阳公主近日的情形吧。” 晚晴了然地点点头应了声是。 先帝爷濮阳黔子嗣单薄,在位三十余年只留下五个孩子,庶出的皇长子意图逼宫谋反,被禹王爷斩杀于宣武殿上,皇二子也是庶出,勤王有功赐封地去了淮扬,三子中宫嫡出,便也是当今圣上了。另有两位皇女,是如今的朝阳长公主与朝颜长公主,因皇帝后宫尚未有所出,还依着习惯称公主。 “这个谢才人,近日里几出小打小闹都有她冒头,不是个蠢的就是个别有居心的,让潇湘分神盯着些吧。” “至于秋狩那边,跟李内官说一切还按照旧制准备就是了。贵妃皇上是一定要带的,玉修容那边近日皇上颇为冷落,叫她随行吧,就让欣昭仪留下,暂领六宫诸事。那位叶美人最近得皇上心意,也带上。旁的没什么,这次随行护卫的是哪一支军队?” 晚晴略略思索道:“是陶冲将军所领虎贲军之下的两个精锐师,领兵的是虎贲军里新起来的一位小将军,姓沈。” 这个陶冲是陶家旁支里陶倪的一个表兄,如今陶家主脉衰退,旁支又出了一位年少有为掌着兵权的,隐隐有压过主支的趋势。 “知道了,安防再谨慎再严密也不是错的,务必叫他们多费心思。” “是。” 陶倪支会完这些,心下一阵唏嘘,来了四年,自己这个古代人当得越发得心应手了。前世只是个普普通通,小日子过得快快乐乐的大学生,每日里心思回转顶多用在午饭吃什么,晚饭吃什么这些问题上面,谁料到自己有一日也要把一句话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