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可沈林轩不一样,他在戏台上,举手投足之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若有录像机,随便在哪个位置摄影,都十分具有舞台美学。 “好看吗?拿命换的。”都是科班打出来的罢了。 沈林轩破天荒施舍了她一句,让董纯夕受宠若惊,忘了分寸。 直直地盯着他:“沈老板的腰好细,我能摸一把吗?” 董纯夕到底没能得偿所愿,被沈林轩直白地拒绝了,还落了经理一通嘲笑。 沈林轩从前在上海滩唱戏,也见过这等妖艳贱货,早见怪不怪了。 只是不知,小妻子被傅云亭勾得五迷三道,会不会也曾对傅老板的身材品头论足。 而她剪下自己的画报,收集齐了,如此熟练,是不是也曾为傅云亭做过? 如果她给他的,跟给别的男人的一样,不是独一份,那他就不要了。 苦日子熬着的时候,总捡别人不要的;他现在蛟龙破雾,不想再捡人剩下的了。 果然,不光男人觊觎女人的美色,女人也会眼馋男人的身子么。 果然,贪财好色是人之本性。 暮色四合,北平的夏末,不似奉天,已有了初秋的凉意。 长夜寂寥,无人相伴,总觉枕边孤寂,不如在这寻乐子。 沈林轩断断续续想着冉冉,她此刻在做什么,他是不是不该任性赌气,而后不将窗户纸捅破,继续心存幻想,等着这颗定时炸弹。 原以为冉冉是清冷高傲的性子,因着美貌,求娶的人多,权贵也不放在眼里,在自己面前更是矜持淡漠。 原来,她只不过暖的人不是自己。 若她挂念自己,一定会来寻他。若无所谓他是不是死在外面,他便赌气也不去见她。 沈林轩落座后,经理便立即送上果盘和点心,笑笑说: “沈老板的身体是大好了,看来在奉天一路辗转,未受太多磋磨。到底年轻,恢复得快。” “不然呢?一辈子活在那樊笼的阴霾里么?”跟她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宋亦慎同经理耳语了两句:“沈先生心情欠佳,无暇应酬。烦请经理费心,若能在此休息片刻,自然会为你们这千乐门仔细宣传。” “哦哟,谁不知道,沈老板将多少广告代言都推了。不求美言几句,只要不说我们不好,我就谢谢祖宗了。要是沈老板说一句不好,我这生意还想做吗?”经理忙拱手求饶道。 待经理离开后,不多时,往这边的沽客少了许多,还专门加派了护院,免得有疯狂戏迷,打扰沈林轩休憩。 宋亦慎见此情景,踏实了不少,方凑过来说: “我准备在北平找点营生做,乱世铺子难维系,我想开了一家这样的歌舞厅,你瞧着怎么样,林轩。” 沈林轩不懂经商,不过认可朋友的魄力,说:“你能成。” 难怪,宋亦慎不是风月场所的老手,却将自己往这带。不是来这吟风弄月,而是来这寻找商机了。 “到时候让你入股,如何?”宋亦慎是认真的,并且沈林轩不觉得他是缺少创业的钱。 便只是因为爱重自己,所以想给自己这个贴戏有限的闲人,找点事做,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我现在有心无力,连戏班都怕管不好,实在没多余的精力,去揽额外的瓷器活。”沈林轩不想占宋君便宜,他在经营的事上插不上手,不光是术业有专攻,而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当甩手掌柜,哪好意思去分红。 宋亦慎随口提议,自不会努力游说。 沈林轩呷了一口茶,便见礼生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不知从哪冒出来,突然诈尸,道: “下面有请我们董纯夕小姐,为大家献唱《金风玉露》。另外,今晚消费酒水最高的,可以得到董小姐香吻一枚。” 方才悠扬绵长的小提琴曲,戛然而止。沈林轩差点忘了,千乐门的经理好像是提过一嘴,说董小姐是在这里唱歌的。 只当时他根本没走心,便直接左耳进右耳出了。 眼下知道自己又要被梨园行里的人、善意的调笑,即便未亲眼所见,也能猜到他们会说什么。 无非说他装腔作势,表面上对董小姐不屑一顾,背地里却巴巴地等着听她唱歌。 果真光风霁月的沈老板,招惹红颜的方式就是不一样,这欲擒故纵的手段,玩得比谁都溜。 只沈林轩不在乎,他已经沦为了北平最大的笑柄,还怕再多些口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