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喜欢一个人,不是衡量对方的价值,能给你带来多少好处。而是他的音容笑貌,都能牵动你的神经。你会为他茶饭不思、辗转反侧,可你有吗?” 蒲希冉冷笑了一声,将昔日被他妻子教育过的话,搬来讲给他听: “即便我对你如此,又有什么意思?你夫人曾说,爱情,是个奢侈品,并非每个人都需要,都有那个运气。如果为了自己的心,要付出太多,那我莫不如抓住金钱的利益。” “潘氏?她何时同你说过。”傅云亭惊诧。 同时心底生出暖意,他就知道,冉冉放不下自己,亦如他不会放弃她一般。 “你装什么傻?报纸铺天盖地报道的时候,我曾去找过你,但你不肯出来相见。”蒲希冉那日已是自取其辱,再说一句,更觉得委屈酸涩。 “冉冉,你信我,我从不知晓这事。是宅中下人,欺上瞒下。我回去,定不相饶。”他说着话,便走过来,将手搭在她肩上。 只不过被她立即躲开了,像躲避瘟神一般: “你想怎样说都成,我已经不执念了。即便如此,我当时愿意给你做小,你也是不肯的。那你现在还来说什么?不如一并放手。你若真为我好,就速速离开这里。” 她心底也觉嘲讽,便是兄长介绍的,又能如何。 傅云亭也是哥哥中意的,可毁了她名声一次不要紧,还想毁第二回。 傅云亭听她语气急切,恨不能将自己推出去,也有几分伤心失意。 带了讥讽的语气,自嘲道:“是啊,我想多了,你的确是郎有情、妾有意。只怕你是见色起意,觉得沈老板脸好看吧?” 蒲希冉憋了一口气,要不是他先前被自己扎伤了,非得再捶他一拳。家暴习惯了,好容易控制住。 “就算是脸好看,又怎么?他比你年轻,床上功夫也好。你们男人喜欢良家或娼妇,谁去欣赏对方人品了?” 傅云亭听见床上功夫四个字,心口仿佛被中了一箭,神情恍惚。 下意识捂住胸口,后退了半步。 蒲希冉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关切便脱口而出:“你没事吧。” 意识到身份不对,不该逾越规矩,还是补了一句: “你别死在我家,不然喜事变丧事,还得跟巡捕房纠缠。” 傅云亭千方百计证明她在乎自己,索到了糖吃,那一点点不痛快就慢慢潮退。 顺着她的话说:“我给你立个字据成吗?就说,我傅云亭,死在沈林轩老板家,是自愿的,不要任何人负责。” 抬头,想到这是沈宅,却被她十分自然地说出——是自己家。 刚刚那一点甜,又在喉咙里氲织成苦涩。 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挑动起他情绪的起伏。 又开始跟她装可怜:“我有事。被你扎得伤口极深,回去后,也懒得去医馆。随便包了两下,躺在床上睡觉,大概是压到了,还觉得疼。可也没管。身上疼,能抵消心底的疼。不然心口太疼了,更是寝食难安。” 蒲希冉深呼吸一口气,不愿再看他一眼:“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跟我们就是不一样。饮食起居都有人伺候,一把年纪了,连照顾自己都不会。” “你是嫌我老了。我是不会照顾自己,没你我不能活。你愿意伺候我吗?”他问她。 再说,都是重蹈覆辙,她不愿意。 “愿意过,你没给机会,现在不愿意了。” “冉冉,我这回过来,不单是为了和你说这些。我想带你走。”傅云亭的一双眼睛,在白日里熠熠生辉。 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讲给她听: “咱们可以离开这里,去江南安家。只要你愿意,在苏州、亦或金陵,买一座宅子,把你豢养起来。你别怕一个人独在异乡,我会时常去看你。即便不跑码头,也常常往那儿去几回。” “我放下人家的正妻不当,有家不能回,跋山涉水地、跟你去做那见不得人的外室。然后呢?你要是一辈子不来看我呢?我莫非还要孤老终身、客死他乡,一辈子做一颗望夫石,等着你,想着你。再把眼泪流干,眼睛哭肿,你是不是觉得那样很有诗意?磋磨一个曼妙佳人的青春,让你觉得富有美感?”蒲希冉听他这天方夜谭,只觉荒诞,到底是她活在梦里,还是他活在戏里。 “你厌倦了大家族死气沉沉的生活,想要逃离,在远处安家,还想有红粉相随。坐享齐人之福,便宜都让你占了。你为何想得那么美?我承认,你有这个资本,只要你点头,那些女戏迷愿意成群结队地往你身上扑。但我告诉你,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