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希冉有了银钱,回去时,可以奢侈一回,实在有些累了,兼之饥肠辘辘,坐了黄包车。 悉心收好自己的口粮,生怕被这年月饿红了眼睛、恨不能吃人的流民抢去。 断断续续想着,若是沈林轩看见她就生气,她兴许会考虑住在顾宅吧。 只是有点失落,但即便再难过,也没想过和离。这年月的女子和离,是件不易的事,她这样解释给自己听。好像不承认是因为对他的眷恋,就能保存住自己的自尊心一般。 才到沈宅,下了黄包车,付了钱。小费,自然是不给的,她自己都养不活。 从前花哥哥的钱大手大脚,用傅云亭给的零用钱,还能偶尔奢侈一回。 如今真自己去赚钱了,才知世事多艰,勤俭起来了。 还未进门,就先在朱红色大门口,看见沈林轩的身影。他负手而立,站在石阶上,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等了她多久。 蒲希冉一滞,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从前看他都不会这般心乱,此刻却是心跳加速。 她想,她是源于恐惧。因为她不知道,她的丈夫又要发什么疯。 不能视作不见,与他擦肩而过,做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便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不矜持地等他主动,先开了口: “怎么在这里,是有客人到访吗?” 其实她没那份信心,认为他是在迎接自己。 “什么尊贵的人物,得我站这吹风等着,太给脸了。”沈林轩说。 蒲希冉挠了挠头,想着继续说点什么,还是从他身边绕过去。 于是选择了,又说点什么,又绕过去。 “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我忙你妈!”沈林轩一把抓住了她,他在这久站多时,像根柱子似的,被来来往往的街坊邻舍围着观看、指点,跟包送的水也没喝一口,现在她落下一句话,就要直接进去了。 他是不是还得感激她,没形同陌路,好歹还能客气两句。 沈林轩看她胭脂盒碎了,依旧不耽误描眉画眼,更是醋意大发,逼问道: “打扮得这么好看,是出去勾引谁了?从前整天跟老子四目相对,清汤寡水,而今天天往外跑,倒是得紧着上妆。” 若说她化妆是为了给她自己看的,沈林轩却是不信的。他喜欢她素面朝天的样子,就像剥了壳的鸡蛋,让他爱不释手,又恨不能一口吞下肚。 蒲希冉有些不可置信,这个男人何时学会了这般粗鄙之语。即便年幼失学,可从事这个行当,毕竟不是贩夫走卒、行伍之人。 她睁大眼睛,委屈又有几分愤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说话那么难听。” 还把妈挂在嘴上,羞辱她就算了,怎能辱骂一个去世的长辈。 “我今日出去上工,化妆不过是表示尊重。你怎么可以随意带我母亲,就算她不在了,也是你岳母。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对我无妨,但你这样口无遮拦,我不会原谅你。” “难道我说错了?你又在找什么借口,把自己弄成这样出去见人,不是娼妇又是什么?是我没满足你,让你这么饥渴难耐。你就那么缺男人。”沈林轩这回不光说,捏着她的下颌,便强迫她擦去口脂。 他的力气极大,粗粝的指腹碾过,将她樱唇很快□□得微微红肿,翘了起来,几欲滴血。 蒲希冉用力推他,拼命反抗,但在他那里,只是蚍蜉撼树。直到她唇瓣被擦出了血,一点鲜红,倒映在他眼底。他方大梦初醒,不知不觉松了手。 “你到底是为着什么,这么恨我?”她的口脂被抹下去,血珠碾过,却是更妖冶,像极了鬼魅。 沈林轩不知道,他只想得不到就毁掉,她心心念念着旧情人,他便偏不如她的意。即便将她碾碎,也不会还君明珠。 俯身,将她打了个横,公主抱起来,看见她腰间的钱袋,蒲希冉瑟缩在他怀里,眼泪流了满脸。她知晓反抗无力,便不再徒劳无功。 直到被他抱回书房,搁置在书桌上,才用打湿的帕子,一点点擦去她的妆容,声音喑哑低沉地说: “你太漂亮了,我不喜欢你这样漂亮。以后,妆只能化给我看,别再出去卖弄风骚。那些男人看你的眼神,让我恨不能将他们眼睛都挖了。” 蒲希冉哭得肩膀松动,由着他擦,唇瓣早早不再流血,还有些疼。 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他疯了。 戏子,就像宦官一样,多半心理扭曲吗?可她兄长跟云亭哥哥,明明不这样。 她该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