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秋寂殿,右护法南寂秋的寝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凝香。窗外的寒月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初升的太阳。绚烂的光晕,映得南寂秋的脸惨白如银箔,垂下的几缕青丝,更添几分病态的美丽。 受了重伤刚刚苏醒的人儿,看着窗外的美景,思绪万千。 真好……真好……仙月族终于灭族了,也算了却一桩心事。素手轻叩着木几,她出神地想着: 虽然还有仙月雨瞳这个漏网之鱼,但也无所谓了——她不相信娇生惯养的仙月遗女能有多少能耐,凭一己之力和冷月派对抗。 只是后悔一时犹豫没把她杀掉——用她开启水元令本就是个幌子,用来混淆视听罢了。早知道,就应该当机立断结果了她。 当时在旁边,瞥见了仙月雨瞳那个刻着恨意的眼神。倒是有点像从前的自己呢……南寂秋轻笑:怎么心疼起她来了? 没必要……完全没必要。是仙月族自找,和南家一样活该。 “左护法到!”殿外的传报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言卿!”南寂秋几乎是急切地想要起身。 言卿连忙几步奔过来,扶着她重新躺下:“小秋,你伤还没好,注意休息别乱动。” 南寂秋苍白地笑了笑,随后连忙问道:“你……没和殿下说吧?” “……”言卿怔了怔,“我没告诉殿下你背着他私自动用银牌杀手的事,只说了冰子翼族长召开会议,要他前去参加。” 南寂秋舒了口气:“……那就好。我不想让他知道,是我灭了仙月族,就采取了和灭南家一样的手段。可南家事小,能够轻易盖过去;仙月族事大,出了事必然引起整个神之天轰动。言卿,你……不会说出去吧?” 那个白衣少年,是冷月派祭司、冰族少族长,集万千光华于一身;亦是她的神明,她的信仰。 “小秋……”言卿神色复杂,“我答应你,不说。可这么做到底为何?南家不曾好好待你,我明白;仙月族上下一百四十多口人,究竟又做错了什么?” 南寂秋苦笑,语间竟多了一抹悲凉:“你问我他们做错了什么?错在见死不救。我娘死了,就死在仙月族的宫殿里,死在仙月尘邈后来被杀的地方。仙月族一百多个人聚在那里,却没有一个人施以援手。他们死不足惜。” 言卿不知如何回答。 “罢了,没什么好提的。”右护法叹了口气,“我本有十足把握不被查出,就让仙月族和南家一样在世界上销声匿迹,成为未解之谜……可是中途来了个黑袍男子,仙月雨瞳趁乱跑了,两块令牌失踪。水元令倒无所谓——本就是幌子,让所有人都以为灭族的目的是抢夺水元令,从而迷惑视线,使得整件事情更加扑朔迷离。真正让我担心的是冷月派的令牌,或许会暴露身份。” “一个神秘黑袍男子,凭一己之力灭了冷月派五位银牌杀手,重创右护法?何等高强的存在。”言卿难以置信。 “他的修为绝不在殿下之下。”南寂秋凝重道,“我现在大概猜到是谁了——魔界魔尊寒冥修。” “寒冥修?他为什么会出现并插手这件事?是他拿走了水元令?” 南寂秋摇头,表明自己并不清楚:“当时场面混乱,除了魔尊,还有一位素衣公子和一位紫衣女子,甚至可能是仙月雨瞳本人捡走了两块令牌也说不定。” “倘若是仙月雨瞳拿走了令牌,没理由不昭告神之天,幕后之人是冷月派。”左护法存疑。 “我看她不敢。”右护法冷笑一声,“仙月雨瞳如果还有点脑子,权衡利弊后就会发现,她一旦发布告示说冷月派灭族,等同于把自己暴露在公众视线下,神之天贴满了通缉令,她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 “另一方面,我想她暂时没有发声途径——此事的话语权早被冷月派暗中垄断,到处是我们的眼线。在神之天众人知晓这件事情前,我们的人必定会先一步找到她并将其暗杀,再把消息压下去。 “那时候她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再说冰族和仙月族向来交好,没理由灭她族。谁还会信她的话呢?言卿,我筹划了两年,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思考过,并想出了解决方法。” 环环相扣。她竟早已把整件事计划得滴水不漏。 言卿倍感错愕,眼底是复杂的情绪:“小秋,你……” “……”南寂秋低下头,“言卿,我是不是很坏?”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 这些事,他起初并不知情,南寂秋未曾向他透露半点计划,便自顾自调度了银牌杀手。直至仙月族举族被灭,他才从她这儿知晓真相。 然而人非草木,他到底动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