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嫁去北狄为王妃。去年,北狄王病逝,不到三十岁便守寡的大长公主自请还朝,执柔只在她回长安那日远远地见过她一回。 郑秦是执柔封后之后拨来的人,入宫的年岁长,也是为了在执柔面前露脸,着意殷勤着说:“大长公主是在娘娘入宫之前就和亲走的,娘娘没见过,奴才只记得大长公主性子柔顺和蔼,阖宫上下没人不喜欢公主殿下。大长公主没和亲的时候,和孝宁皇后私交甚好,孝宁皇后仙逝之后,咱们陛下是由大长公主带大的。” 孝宁皇后便是齐楹的生母孟氏。大长公主自请还朝后,章帝对这个妹妹颇为愧疚,即刻命人重修公主府,并许她食邑万户的尊荣。齐楹登基后,对齐徽亦礼遇有加,处处以之为尊。 这些事执柔早先有所耳闻,只不过彼时只觉得事不关己,并不曾刻意放在心上。 待走到昆德殿时,昆德殿前仅仅立了两名常侍相迎。 春庭深深,一妇人跽坐在院中,面前一盏小炉中正煮着茶水。 在这草茸絮软的时节里,大长公主薄施粉黛,姿态雍容,气度高华。 执柔福身叫了声大长公主。 齐徽还在孝中,今日不曾盛装打扮,发间只余下一对云头凤纹掩鬓。 她命人将执柔扶起,亦颔首还礼,疏淡又客套:“娘娘客气了。” 泥炉中的茶水已经滚过三遍,香气四溢。齐徽舀出一杯,奉与执柔。 “这还是用的去年的雪水。”她端起茶盏细呷道,“果真长安的水比塞外的强出千百倍来。赤城那地方本就不下雪,早两年好不容易下了一场,我命人收了些雪来烹茶,到底是比不得长安。” 赤城便是北狄的王都。 执柔饮了一口,果真唇齿留香:“果真是极好的茶。” 齐徽淡淡一笑,只是笑意仍不达眼底:“远在塞外时,我便听说过娘娘。太皇太后曾修书与我,说到她看中了一位女郎,想选她做桓儿的妻子。” 齐徽已经改口称太后为太皇太后,执柔抬起眼睫看向她,齐徽的目光与之相碰,不闪不避:“想不到如今,娘娘仍做了这个皇后,嫁的人却不是桓儿。” “说句倚老卖老的话,陛下和桓儿都是我的侄儿,我不偏心哪个。今日仍能在长安城里见到娘娘,我心里也觉得很是高兴。娘娘若是不嫌弃,大可时常来我这坐坐,和我这未亡人做个伴。”她说出口的话滴水不露,可执柔也是在深宫里待久了的人,知道她不过是虚与委蛇,故而亦客气道:“这是自然。” “去岁回宫时,幸得大司马自雁回关一路护佑。”齐徽盯着执柔的发顶,“我大裕的山河社稷万岁无虞,也多亏有大司马。” 这句话一语双关大有深意,落在执柔耳中并不算动听。 “如今仍在先帝的孝中,我近来缠绵病榻,还想请娘娘替我每日抄一卷佛经,奉于先帝牌位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