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家宴并不愉快。 启元帝心中忍着气,碍于这火是自己孙女点燃的,他也只按耐不动。 他不明白,只是处理一个学子而已。 先是中宫亲临,探望罪臣,公开与他叫板,让他不得不派锦衣卫彻查;后是十几年未见的亲外孙女,为了一个男人公开违抗他的命令。 为什么他的妻子还有孙女都不能理解他? 总管公公黄忠全是跟了陛下几十年的老人了,一眼变看出症结所在。 “那位沈家大公子少时便拜皇后娘娘为师,传闻中长相十分俊美。这样一个人又和小殿下年纪相仿,小殿下受了迷惑也是应当的。” “你见过他?” 这个他显然指的是沈崇明。 “陛下也见过,是当初文华殿的那个孩子。” 启元帝想起来了,当初五皇子落水,惠妃在他面前哭诉要求严惩安南王世子和沈家伴读。 他稍微一查便知道事情的大概,但毕竟犯错的是自己家孩子,只要对沈家稍做些补偿,此事便算过去了。 当天他一时兴起,想要去文华殿的探望苦主时候,恰好撞见几个孩子丢雪仗。 一个雪球砸过去,那个孩子膝盖屈了下来。然后又是一个雪球,砸中她的额头。雪球里包着石块,她的额头瞬间破了皮,染红了大半张脸。 那个孩子站着,没有向大人求救。似乎早已习惯一般,整理起衣装,一瘸一拐地向室内走去。 启元帝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是在那一天,五皇子彻底失宠。 新朝刚刚建立,皇陵里一个列祖列宗都没有。五皇子被发配到那里,其实也就是给他找了个养老的地方,今生今世不得回京。 正因如此,陆家方才如此恨她。 “原来是那个孩子……可惜了。”运气不好,偏偏赶上这一次科考。 今夜下了一场雪,雪花铺在宫墙上,又落入远处高高低低的屋檐下。 雪花被烈日灼烧,化作雨水从花间滴下,汇在一起,聚成潺潺溪流。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贵族们手执兰草,临溪而饮。 这是陆家的私宅,内设假山溪水,溪上有羽觞,形似船,内置酒水。 几人席地而坐,饮冷酒,服寒食,耳边有水上的缥缈的丝竹。内里燥热之时,众人解开衣衫,吻金莲,率性而为,何不快活。 船上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仍不知觉。陆大人遥遥望去,见一美人凤仪伟长。他立马丢下怀中的侍儿,朝美人扑去。 美人没有闪躲,但他身后的人踢了一块石头,正中膝盖,陆大人立即摔了个大马趴。 几个人把他拽住,按在水里。水池很浅,底下大多是圆滑的石头,也有有棱角的。等他清醒了,两个人再把他提出来。 “你是……沈崇明?” 他或许不认得沈崇明,但却认得她颧骨的刻迹。那是他的儿子有意为之,为的就是防止她受公主重用东山再起。 他见到是她,顿时放下心来。 “哼,一个小小的千户也敢来此放肆。”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陆大人再大,也不能越过陛下。”她凑近了说,“何况我现在是镇抚使,您儿子受您牵连,已经死了。” 左右他不止这一个儿子,但做到镇抚使的儿子课不多,陆大人十分心疼。他被锦衣卫押解着,嘴里依旧叫嚣: “我是开国元老,陛下重臣,你岂敢动我!” “开国元老,是指等大军兵临城下再投降吗?那叫战俘,陆大人。”沈曦用手绢擦擦手,继而把它塞进他的嘴里,“我记得陆大人是前朝大员,朝秦暮楚可不是个好习惯。” 嘴巴被堵住,他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但可想而知,他骂的有多难听。 其他人早就吓傻了,一方面是锦衣卫臭名昭著,沈曦优甚;另一方面是害怕陆大人做的蠢事牵连到他们。 “虢国公意图叛国,现已缉拿,诸君可复饮。” “这件事情你做的很不错。”启元帝夸赞道。 杀鸡儆猴,不外乎如此。 但问题是陛下当真只是为了“儆猴”吗? 启元帝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与之对视。 “下去吧。”帝王不虞。 “沈大人实在捷越。”沈曦走后,黄忠全侍奉茶水。 “年轻人没有些心思倒不正常,但链子在朕手里,她不敢轻举妄动。”启明帝不以为意。 沈曦是一把好用的刀,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