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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未迟屋里点了香,他刚喝完药,壬午说虞南珠来了。

他抿去唇上琥珀色的药渍,问收拾药碗的梁军医:“屋里熏不熏?”

梁军医道:“药炉子挪去后边了,还燃了香,哪里还熏得着虞姑娘,都督就放心吧。”

虞南珠从来被虞佑君惯着,在衣食住行方面的讲究堪比得上叶鹿芩这个郡主,严未迟怕她嫌弃满屋药味难闻,特意叫人一早就焚香驱浊。

可是几人等了半天,虞南珠一直没来。严未迟想起身,被梁军医摁回去,瞪眼数落了几句。

壬午说:“主子别急,虞姑娘去虞大公子那屋了,过会儿就到咱这屋来。”

严未迟深有为外人的自觉,虞南珠跟虞佑君亲厚,自然得先去看他,至于他这个外人理应排队靠后。他躺在床上心里升起怪异,总觉得这会儿想见她一面跟皇帝招幸似的。

总算虞南珠来了,她不是故意拖拉叫严未迟等,而是刚才遍屋寻那把象牙扇,竟然找不到了。她着急过来,便随手拿了把檀香扇,先去虞佑君那里,再悄悄来严未迟这边。

这一通跟做贼似的,她坐到严未迟床边时粉脸泛红,额头鬓角濡湿,像极了一朵清晨凝露的水芙蓉。

严未迟咧了咧嘴:“你大哥怎么样?”

他没周赟那么不要脸,只能在“大哥”前头加上一个“你”,好赖比“虞大公子”更显得与她亲近。

虞南珠呼呼摇着檀香扇,说:“倒也没怎么样,就是躺不住,跟小卫大夫磨呢!一会要吃这个,一会要看闲书,把屋里人都弄得团团转,生恐谁不知道他断了条腿。幸好小卫大夫性子好,由他闹,要换做我,看我不给他吃两个拳头。”

严未迟面露微笑地听着,他好久没看到她这般不受拘束,不跟他客套地说话了。

虞南珠见他笑得鬼鬼祟祟,意识到忘形,便低头扒拉扇子:“你笑什么?”

严未迟:“没什么,就是听你说话我高兴。”

你高兴个屁。

虞南珠噘了噘嘴:“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在屋里得安分些,要是也像我大哥那么作人,我叫人连床给你抬回都督府去。”

严未迟忙说:“不敢,我现在是你砧板上的鱼,你说划几刀就几刀,都你说了算。”

“别瞎说。”虞南珠暗暗瞅了眼梁军医等人,脸上臊红,缓了缓问,“丁卯呢?”

严未迟道:“忙了一宿,我叫他先去洗洗干净吃点东西再来。”

虞南珠点头,叹了口气:“辛苦他了。”

严未迟“嗯”了声,见她一直不敢抬起头看自己,手里还拨弄扇子,不由觉得那十根玉葱一样的手指像拨弄在他身上,叫人心痒得发慌。

他想,真是造孽!咋咋呼呼的姑娘一旦羞赧起来,连知羞草也望尘莫及。

她怎么会如此可爱?

“你这扇子……”严未迟捋了捋心头躁动,想挪过去离她更近一点。

虞南珠急忙伸手扶他,嗔道:“你乱动什么?”

严未迟指了指她手里的扇子:“换檀香扇了?”

虞南珠目光一黯,可惜道:“象牙扇弄丢了,大概是落在了宜夏会那晚。哎,好贵的扇子呢,我大哥说天底下就两把,我平时都舍不得用。”

还有她舍不得用的东西?

严未迟哑然。

这时丁卯来了,笑嘻嘻地给虞南珠行礼:“见过虞姑娘。”

虞南珠点头,含笑道:“中午我叫了九饤楼的席面,你来同怀园吃。”

丁卯大吃一惊,舔了舔舌头希冀地看向严未迟。

严未迟忍俊不禁:“还不谢过虞姑娘。”

丁卯搓手说:“怪难为情的,说好了是我请虞姑娘吃。”

虞南珠说:“你那顿先留着,叫你多攒几个钱。”

众人笑,丁卯不好意思地搓了搓鼻子,想起正事:“对了,姑娘看看这个。”说着从袖中捻出一枚银针。

“这是?”虞南珠眼皮一跳。

丁卯说道:“小的在九饤楼附近排查了一宿,找到这枚可疑的银针,这上头有马血。”

虞南珠明白过来,指了指银针把事情串联到一起:“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看准了我大哥要从九饤楼出来,用这枚银针扎在马身上,致使马儿狂奔,在街上踩踏那么多无辜之人?”

“差不多。”丁卯道,“还有一点,九饤楼地处三叉要道,人流密集,马儿之所以第一时间往那里跑得有个前提,就是那里得有他的主人。”

马也通人性,受了疼自然想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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