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这么熟悉,可说出的话偏又让人倍感陌生。 “你……什么意思?”霍霆好似被冷水浇了满头,他沉沉的,缓缓的问出了这一句。 “殿下若执意归京,那便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她说。 宫城近在咫尺,只要他一声令下,不过一日,他便能将这座皇城收入囊中,入主乾坤,身后人都在不住催促,可那只右手,那简短的攻城二字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犹豫什么呢?他舍不得啊! “撤军!”在众人催促的声响中,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些人或不解,或懊恼,甚至不甘不忿,可只能跟着他流水般的撤退。 …… “筝儿!” 他从梦中惊醒,衣襟皆被汗水浸透,下意识的去触碰枕畔,却并未如以往一般顺利的将枕边人揽进怀中温存一番,枕边,是凉的。 霍霆的心也凉了半截,那个梦太过于惊骇,他鞋都来不及穿便要出去寻人,正同进来寻他的乔韫舟撞了个满怀,不等他开口,乔韫舟便拉着一张死了亲爹娘般的脸道:“殿下,扶筝她跑了!” “你说什么?她往哪去了?” “穿着乌衣卫的官服呢,这指定是回京了啊。” 没等他说完,霍霆便从自己身旁那人手中抢了烈马顺着他指的方向追了上去,乔韫舟只得取了皮靴追在他身后喊:“殿下,靴子,咱们抄近路,指定能追得上的。” 扶筝因着视物不清的缘故行路稍慢,霍霆听了底下人的回话驾马抄小道提前在她必经之路上等她,扶筝看不清,逴却是早早便瞧清楚了,一个瞎子再遇到一个不知道躲的,这不指定得撞到一块去,他忙驱马握住了身旁那马的缰绳,因着匆忙止步带起一阵沙石,在人不解的目光中,他攥住她的手腕在人掌心写字:“承王追来了。” 霍霆将二人的拉扯看在眼里,面上闪过一丝不愉,从前怎么没发现扶筝身边的小白脸那么多呢?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的做什么!但是眼下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刚要开口,便见扶筝的目光生生的从自己身上错了过去,转而望着自己身侧的一棵老榆树道:“殿下来了。” 她的眼睛?结合她刚刚种种不合理的举动,再看她现下的作为,霍霆突然冒出一个念想,她的眼睛该不会看不见吧? 怎么可能呢?他自嘲般的想,她之前明明很正常的,那又怎会有突然失明一说,这简直太难以置信了。 她一身玄衣随风端坐,裙摆和肩膀处银线翻绣的玄鹰振翅欲飞,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扶筝,从容,轻缓,自带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他时常以为,在二人以往的关系中,扶筝从来都是被自己保护的那一方,可今日莫名的生出一种以往从未有过的怀疑和不自信,他的扶筝,好像从来都不需要自己的保护。 她甚至连下马都省了,遥坐马背冲他微一拱手:“殿前正三品指挥使,兼乌衣卫指挥使扶筝,拜见殿下。” “你刚说什么?”霍霆强压着火气:“你敢再跟我说一遍!” 她自然不会复述。霍霆不知道是气她还是气自己:“这就是他许你的条件?一个小小的殿前指挥使就把你收买了,扶筝!本王从前怎么没发现你眼皮子这么浅!” “跟我回去!”霍霆驾马上前,想了想还是弃马步行,收敛了脸上的愠色,小心的握住她的指节温声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生气了?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我之前没爱过什么人,也不知道该怎么爱人,我满心的念想全系在你身上了,要是有什么不对失当之处,你总得给我机会改啊!” “别走好不好,总有一日,我会带着你光明正大的入主皇城,你今日受的委屈,来日我加倍补偿你,留下来陪陪我?” 扶筝听不到他说什么,可是手中温热的触感明显让人留恋,眼角止不住的湿润,她想,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殿下!我仍旧尊您为殿下,太子之位已废,您已然被排除在朝堂之外;东烈铁骑受猎隼钳制动弹不得;京中纵然有您的周密布局,可眼下的形势,您又能操控这些棋子几分?殿下,您自身都难保了,就别做什么虚无缥缈的承诺了吧?” 霍霆僵滞在原地,脸上像被人凭空抽了几个耳光一般火辣辣的疼。 “感情这东西太不牢靠了,还是手里的权力让人觉得踏实些,殿下给不了,那我只能另寻荫蔽。殿下,看在以往咱们相处还算融洽的份上,别逼我把话说的太难听,人各有志,咱们各奔前程。” 捏的自己指骨生疼的大手终于无助的垂落,葱白般的指节明显颤动,不知是想竭力抓住什么还是想推开什么。扶筝狠了狠心,手握缰绳将人远远甩开。逴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本想跟霍霆说些什么,可是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