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回房换衣服,紫衣之外,再罩一层麻衣。
岳妙君一边看着侍女帮郑熹穿衣服、重新梳头、佩饰,一边好奇地问:“出什么事了?”
郑熹招招手,岳妙君走了过来,郑熹对她附耳轻轻说了一句话,岳妙君面色大变。
郑熹道:“还得我去收拾残局!你也梳妆下,去公主府,请公主去求见太后。”
岳妙君怔怔地站着,郑熹道:“怎么了?”
岳妙君忽然对他行了个大礼,郑熹衣服也顾不得的换了,扶起妻子的双臂:“夫人,这是为何?”
岳妙君道:“这件事可好可坏,也有受制于人的做法,也有反制的办法,请相公一定要选聪明的办法。”
“怎么说?”
岳妙君道:“请一定要保她周全。”
“我与她已勾连太深,冼敬又在旁虎视眈眈,当然不能让人拿她做文章!”
岳妙君却摇头:“死人不会说话,您可以把一切都推到她头上,但那有什么用?事情本来就摆在那里。二十年来,她从未负人。这件事,想也怨不得她,她那样的出身,想过得好些,也是人之常情。
我常常想,像她那样一个人,样样周全,忠孝贞义,再无瑕疵,竟像个假人一样令人害怕。
如今倒放下心来,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反而可以结交。她的见识、手段咱们都是知道的,相公,保全她比出卖她更合适。”
郑熹道:“我理会得。”
岳妙君诚恳地说:“相公,她身为女子隐瞒了您,您要处份她,是个不错的理由。如此绝情终究不美,请您一定要帮她。就当是我的一个心愿吧,我想这个人好好的,想您与她有始有终,是个善果。”
郑熹的脸色变了几变,终于说:“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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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熹匆匆入殿,先不拜见皇帝,而是死盯着祝缨:“这么多年,我竟不知道,你是个女子。”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祝缨说。
郑熹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什么?”
祝缨好心地解释了:“溺婴。”
“哦。”陈萌与冼敬先想明白了。
陈萌急切地说:“你是从小被当成男孩儿养大的,是也不是?你起初不知道,一步错、步步错,后来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大家伙儿见识过被定罪谋逆的丞相,见识过被皇帝针对的丞相,知道那样要怎么应付。自陈是女人的丞相,是真没遇到过。陈萌自己也不知道祝缨会是个什么下场,但祝缨现在处在困境之中是事实。
陈萌本能地想,至少得先把她保全下来,全须全尾的,不能让她被扣个重罪的大帽子,至于以后怎么算账,那等这事儿过去了再说。
冼敬的心情有些复杂,溺婴之残酷,冼敬是知道的,祝家的起点,冼敬也是知道的。他只是说:“老师在世的时候,曾对你寄予厚望!你怎么忍心欺瞒了天下人这么久?”
“我哪里对不起天下人了?”祝缨问,“答应王相公的,我也都做到了,不是吗?”
郑熹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处置才能不闹笑话?”
皇帝怒道:“我已然是个笑话了!”
“我不明白你们在急什么,我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变,只是告诉你们我是女人,你们就当我不行了。我是拿不动刀了,还人变傻了?”
陈萌道:“你就少说两句吧!”
祝缨笑笑:“已经答应陛下,要澄清天下了,接下来做的事很重要,所以我要提前解决所有的隐患。既然陛下以国事相托,我自然也要真诚以待。我答应王相公的,就会做到,答应陛下的,也是一样。只要陛下点头,我接了的活,会做下去。”
皇帝急怒攻心:“你还想接着做丞相不成?荒唐!”
祝缨心中叹息,倒了也不失望,仍然从容地说:“我已经准备好了,南方引入种麦,可增产量,百姓不至饿馁太甚。户部是个要紧的地方,姚辰英能干可靠。胡人、番人都已平定,十年之内不会对朝廷有大威胁。西陲地方上,也有扎实的年轻人。旧年丞相们为国储材,能干之士也都得到了任用。杨静功成身退,国子监也有样子了,不会断了人才的来路。”
郑熹气道:“你为什么不瞒下去?”
祝缨依旧平静地看着他,反问道:“然后呢?无论你们对我如何,我已做了能做的了。我做事,一样买卖公平,对别人是,对自己也是。我做到了这些,自然要自己活得自在一些。”
郑熹阴恻恻地说:“那你隐瞒身世的事,又要当如何回报?”
冼敬神奇地发现,祝缨没再反驳郑熹这句话,而说:“您要怎么处置我呢?”
郑熹对皇帝道:“陛下,祝缨该先下大理寺狱。”
皇帝已经被气懵了,道:“准了!”
祝缨听了,也不等人来押送,自己离开大殿,去大理寺狱里报到去了,留下皇帝说:“无礼!荒唐!她这是不装了吗?”
郑熹道:“陛下,暂息雷霆之怒。她是丞相。丞相,可以罢黜、可以降职、可以流放,但都要给朝廷留一丝颜面的。”
陈萌道:“要怎么办?她确实曾有功于国!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