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须开府,无论府邸、僚属都是开支。”
皇帝道:“那不是有鲁逆的旧府么?”
王云鹤道:“是,鲁逆旧府有些逾制的地方,还要拆改之后才能用。请容东宫人员齐备之后再议。”
皇帝无奈地只得答应了。
刘松年的奏本没有被批准,皇帝给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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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政事堂,施鲲道:“你才入政事堂,怎么就要走?”
刘松年道:“又不是我要来的。”
施鲲有些着急,刘松年要是走了,他就不能马上走,不然这政事堂只剩一个王云鹤。往小人之心说,王云鹤容易擅权。为公事考虑,一个人上扶天子、下理国政,未免太忙,容易疏漏、累出毛病。
刘松年不改其本色:“我是做不得这些事的。”
施鲲劝道:“多留一阵,多留一阵。”像极了找替死鬼的冤魂。
刘松年没理他,施鲲这些日子的作为刘松年都看在眼里,怎么你能走我就不能走呢?
刘松年在政事堂里枯坐到落衙,一刻也不耽误跑回了家。
他的府邸在拜相的时候先帝就要给他换个更大更好的,他也没答应,还是住原来的地方。不出意外,又收到了一些拜帖,门房又坐了好些人。洗牌重新上桌的机会不常有,许多人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刘松年每天就见三个人,多一个也不想见。今天这三个,没一个让他满意的。狗屁的才子!
刘松年骂了一句,准备吃饭。
饭摆上来,门上又报——祝缨来了。
祝缨不算在“三个人”里面,刘松年道:“他来干嘛?设座。”
祝缨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真是“三个人”。
刘松年眯起眼睛,看着一排人影从门里走了过来,祝缨的身后是一高一矮两个人。祝缨心里也没底,她今天带着苏喆、林风登门,把祝青君和祝炼都放在了家里。
刘松年点点头,管事轻步移出,又让人再多添两席。
祝缨先不入座,郑重给刘松年行了一礼。刘松年眯起眼睛来:“你又要干什么了?”
祝缨笑道:“您这话怎么说得跟王相公似的?”
“那你得反省一下自己都干过什么事儿。”刘松年看清了少男少女,但不提。
祝缨道:“记不清了,都是好事。干过的好事,不要总记着才好。容易自满。我还是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再接再厉的好。”
“呸!”
祝缨道:“来,拜见刘相公。”
苏喆、林风老老实实地上前,拜刘松年,口称“先生”。
刘松年对祝缨一挑眉,祝缨道:“在家叫他先生就行了,现在得叫相公。”
刘松年道:“入席吧。”
宾主坐定,先吃了一阵,祝缨才说:“您看这两个孩子,好不好?”
刘松年道:“哦,你千里迢迢把他们从梧州带来的,想要我说什么?”
祝缨给他介绍了苏喆与林风的来历,道:“您这儿不是开府了么?可以自己征辟些人,这俩,放您身边凑个数,成不成?就凑数,不用您管别的。趁您还没休致,混个出身。”
刘松年没有马上反对,他多看了苏喆一眼。苏喆是个女孩子,放丞相府里做官?
祝缨也不确定刘松年就一定会点头了。
苏喆、林风是她觉得把握比较大的,祝炼和祝青君就暂时不行。因为“出身”。她能给苏喆、林风找到依据,朝廷怀柔,对异族头人家的孩子施加影响。苏喆还是已经确定的继承人,在帝都里做个官,是历朝用得比较娴熟的一种手段。
虽然苏喆是女孩子,但是“风俗不同”。祝青君和祝炼就不一样了,他俩出身普通,得凭真本事与别人的出身争,祝青君还是女孩子,就算是祝炼,走仕途的积累也还没够。添上他们,反而容易给苏喆的事添障碍。
她想让这帝国的都城之内有个名正言顺的女官,哪怕是在相府里,也要有这么个“例”。苏喆与大理寺的武相、崔佳成含义不同,她是必须的。武、崔二人不是必须的,一句话,说免也就免了,连那个女丞的职位,取消起来也没有太大的阻力。若说风俗礼法,有女卒就可以了。严格说来,武、崔二人是“特例”,是“额外”的。
苏喆不一样,她是嵌入在“四夷”体系之内的,朝廷必须待她与其他头人地位一样。
苏喆在朝廷里的地位是高于林风的。
朝廷要逐渐适应有女人得到外朝的官位才好。苏喆拿到一个正式的、而不是额外的官职,很重要。不是后妃,不是内外命妇,不是单独设立的“女官”,是外朝官僚体系中的女人。
祝缨能够想到的“怀柔”理由,刘松年当然也想得到。他稍稍有点犹豫,许他开府,他这府里的人也没怎么凑齐,空缺有得是。
他又看了苏喆与林风一眼。
苏喆起身到了刘松年面前跪下:“学生是您的私淑弟子,能得您指点一二是我们梧州人梦寐以求的。”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林风见状,旋即跟上:“还有我。我们都是背识字歌学的字。”
梧州大部分识字的人,也都勉强算是刘松年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