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和范绍基对望一眼,点了点头。众人一同去见王云鹤,将找到莺莺、五娘等人辨认、小番的表现等都汇报了。
王云鹤先对裴清说“大理寺里果然有人才。”裴清谦逊了两句,道“那咱们先审那个小番?至于莺莺,还是让她将养几天,能说话下地再问话吧。”
莺莺还活着,就必然是关键人物,但情况不对,先养着也没什么。小番的反应显示他至少是有关联的,先审着更是正常。至于养几天、审几天,就听天由命了,反正出去搜寻“仇家”的人还没找够周、马二人的不法证据。而两府有个“找到莺莺”的进展,明天见皇帝的时候也算有个交待了。
王云鹤是个世情通达的人,问祝缨“就只找到她一个人?她的处境如何?”
祝缨道“在临河一处屋子里租了个单间儿,小番租的。”
王云鹤又问“随身还有什么东西?”
祝缨道“就一间简陋的屋子。”
王云鹤道“叫人去,把她的东西都搜罗了带来,许有物证。”
裴清笑道“还是京兆仔细。小祝,你到底是经验少,学着些。”心想,小祝不是这么不仔细的人,为何不把行李一同带了来?
那边李班头向祝缨讨了地址,带了人去取东西不提,这边开始提审小番。
由于何京是个老手,审讯的事就交给他来负责,祝缨、鲍评事陪同。裴清让祝缨“多学着点儿。”
何京老到之处在于,他敢打。先打一顿,然后再问。小番咬死了“那是小人家,哪里都去得。也认得莺莺,见到她自然激动。”
何京心里认定是他,只是苦无进一步的证据,他看了祝缨一眼,心道你要是找到莺莺的时候顺便能从她那边找到一些物证就好啦!
何京却也有另一个突破口“燕燕呢?!”
是的,莺莺活着,燕燕呢?燕燕还活着的时候就被绑到了床柱上!小番卖尸体的钱却交给了五娘!再有,房子还是小番租的呢!
小番道“的的不知道!小的确是卖了钱,把钱交给娘了!那一日,小的挂心莺莺,就借着准备东西潜了进去,并没有离开,后来,看到里面声音停了,实在担心就悄悄趴到窗户底下,往里一看,马将军已经死了。小的就走了进去,把莺莺救了出去,后来的事儿,小的就不知道了。”
何京听这小番一回一个花样,就知道他这回恐怕也没有说实话,心道你等着,看我怎么治你!
他看了一眼祝缨和鲍评事,当时没有发作,只是让人把口供给记下来。又问小番,买尸体的人长的什么样子。小番说“是个老头儿,给他儿子买的。旁的就不知道了,是周围的口音。”
再审下去,就是“打死我,我也说不出来,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
何京真就又把他打了一顿,两条腿都打破了,小番只是咬牙死扛。鲍评事低声道“参军,看来这贼嘴硬得很,打是打不服的,恐怕还要另寻他法。”何京也就住手,命人把小番押了下去,再拿供词上报。
这一回的供词就比之前合理了许多。但是祝缨读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只有王云鹤说“不要再审了!”
范绍基问道“这又是为何?”
王云鹤道“一回给他一点儿消息,他的谎就要编圆了!”他下令,一是医治莺莺,从女人身上容易打开缺口,二是继续找铁证。
裴清道“燕燕……”
祝缨道“问过了五娘家的人,燕燕等死那阵儿身边也没个人,没人能证实他是尸体拿出去卖了,又或者是活人被他藏了起来。”
王云鹤也不急,说“继续查。”
所有人心里几乎已经认定是小番做的了,他认不认倒也问题不大。偷梁换柱这事一旦做下,小番和莺莺就是现成的犯人了。只差他们自己的供词。然而正可借这个理由拖一拖,继续查老马和周游。
两府的人各要再领一事时,李班头那里又从小江处取来了包袱。小江给莺莺把包袱准备好,是预备着莺莺案子了结后能用得上,没料到却被当成了物证被京兆府带走了。非但如此,李班头还带人把那一间屋子里外都搜了个干净,连半个铜板都没找到,也只得感叹一声“这里是真的干净。”
包袱拿到了京兆府,一样一样地摊开,里面有莺莺一身衣服,小番一身衣服,另只有一把碎银和几串铜钱。他们仔细地研究着这些,裴清对祝缨道“仔细看,这回不要再漏下什么了。”
祝缨答应一声,等别人把东西都搜过了,扒拉了一下装钱的袋子,算了一下钱数,说“不对呀,他们就这么点东西?”
何京道“他得赔一具女尸的钱。”
裴清摇摇头“连替死鬼都准备好了,钱能不准备?路引能不准备?除非另有其人,否则该有别的准备的。还是再找一找妥当。”
王云鹤道“再查!查他赁的房子!查五娘家!”
裴清对祝缨道“你也去。这回一定要仔细。”又低声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