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头雇车也给钱,但是给得比较随心所欲,有时候照价给,有时候多给,有时候不给。今天祝缨在场,小龙头知道祝缨场面事做得一向比较好,也就照实给了价。
果然,他讲定价钱,帮忙把莺莺一条被子裹了装上车,祝缨就给了他钱。
小龙头说“哪能要您老的钱呢?”两个指头往外推,三个指头往里勾,终究还是接了这个钱,笑眯眯一看,还赚了点差价,乐呵呵地把人给送走了。回头对小江说“这房子你收拾收拾,准备另租吧。你算是赚着啦,白饶这几天房租。”
租房一般三月起,人都被官府带走了,眼看回不来了,房钱不退,继续租下一个,白得仨月房钱。小龙头对小江恭喜了一回。小江板着脸,对拿了鞋回来的小黑丫头说“拿回去,一会儿过来给她把包袱收拾了,有人来找包袱就给他们。”
小龙头也不生气,又多往小江身上瞄了两眼,笑嘻嘻地走了。
小江抿紧了唇,鞋也没换,大步走了回去。
小黑丫头把干净的鞋子揣进怀里,开始收拾屋子,很快就打包了两个大包,拖出来放到门口,进去把被子叠了锁进柜子里,反身把房门扣上。又扛着大包回小院儿,把包袱放到杂物间里。回头一看,小江已经换了新的衣服鞋袜,小黑丫头抱了换下来的去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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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边,祝缨坐在车辕上,冷着个脸,车夫不敢搭话,飞快地把车赶到了京兆府门前。跳下车来,恭恭敬敬地说“小官人,京兆府衙到了。”要去搬凳子给祝缨踩着下来。祝缨微一用力,跳下车来,对门上的李班头说“叫几个人来,接人了!”
李班头道“什么人要您亲自送了来?”
祝缨道“你要不接,我可找别人了。”
李班头还要与她纠缠两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阿也!人找到了吗?!”
祝缨道“八成是,找个人报给京兆和我们少卿。”
李班头踢了两个衙役“听着了吗?快去!”
“拿个单架抬进去,再叫他们准备一间静室吧,人不太好。”
“哎哎!”李班头答应着,亲自上前,“小祝大人,厉害了呀。”
祝缨道“碰巧罢了。”
那边跑出来一堆人,七手八脚的,单架一时不凑手,索性拿了条长凳,把人放长凳上晃晃悠悠地抬了进去。祝缨抬腿跟着他们进了府衙,里面不少人闻讯来围观,李班头挺腰凹肚地“看什么看?看什么看?都干正事儿去!”
裴清正与范绍基下棋,听了消息之后缓缓落下一子,道“承德,瞧瞧去?”
范绍基道“大理寺人才辈出呀。”
裴清矜持地道“小孩子嘛,腿脚利索罢了。”
两人边走边问来禀报的衙役“怎么找着的?”
“不知道,小祝大人把人带回来的,看样子不大好,是抬进来的。叫找个郎中。”
范绍基道“那还不快去?!”
等两人到了安放莺莺的房门外,何京已经然赶到了,拱手说“二位大人,郎中已然去请了。”
裴清拍拍祝缨的肩膀,大声表扬“干得不错,不可骄傲。”
“是。”
两人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这是个间单,从门口一眼就能看到底,一张小床,上面一个一动不动的人。裴清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祝缨道“当日就有伤,是小番安置的她,后来小番被抓了,没什么人照顾她,就这样了。正在发烧,所以要找个郎中。”
又一会儿,郎中来了,摸一把脉就说“怎么到现在才瞧病?这般天气,还要捂着伤口!简直胡闹!”又是开汤药,又是开膏药,又要把伤口清洗了再重新裹伤。最后胆子还挺大地说李班头“京兆府不是已经不动酷刑了吗?还对个小娘子动手?”
李班头没好气地道“你看那像是我们弄的吗?”
“哦哦,下手这人可真是没个轻重啊,可别再叫他动手了。”这郎中不是吴记那样的药铺出来的,还以为是什么家庭纠纷。娘家、婆家抢人之类。
李班头道“他已经死了,您就放心吧。”
把郎中给吓了一跳,憋着气去开方子了。
裴清等人看一眼也都退了开去,让郎中不要多礼赶紧医治病人。
何京跟着看了一眼,就低声吩咐“去,提几个人来认一认,是不是莺莺。”
裴、范二人本要离开又都停了一下,等到提来了五娘、玲玲等人,她们见了一口咬定“就是莺莺。”五娘更是哭骂“小贱人,你跑了,害得全家受苦!”何京一摆手,又把她们带走。次后两个强壮的衙役押着小番过来。
李班头道“你看看,这是谁?!”
小番原本死气沉沉,站在门口第一眼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没有认出来,前行两步才看到身形便激动了起来。两个衙役死死压住了他。
何京一摆手“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