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死去。
可是,饶是如此,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保民官难以忍受地弯下腰,感到内脏正在被某种冰冷的火焰灼烧。
然后,是他内心的仇恨——那些曾经被人安抚下来的剧烈恨意此刻再次咆哮了起来。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是谁站在他面前。
保民官深深地低下头,以表尊敬。
“你还好吗?”马卡多嘶哑地开口。
极暗涌动,一阵微风传来,将一种有别于任何语言的低语声传到了他和拉的耳中。
“称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差。”祂说。“我大概还能继续存在一点时间,这已经足够我做完所有事情了。”
马卡多沉默片刻,瘦弱的身体中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咆哮。他的声音在这一刻甚至洪亮到让拉都感到耳膜生疼。
“你还要做什么?!”马卡多厉声问道。“天杀的,卡里尔·洛哈尔斯!为何你就是不能坐下来迎接片刻的安宁?”
极暗没有回答,另一阵微风徐徐吹来,带来一阵笑意。
“因为还有更多人没有迎来属于他们的安宁。”
掌印者沉默了,数秒后,他抬起手中权杖,如有千钧重,它猛地落地,激起巨响,灵能之光呼啸着爆发。当拉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来到了一个黑暗且巨大的洞窟之中。
他此前从未来过这里,但他并不觉得惊讶。所有的疑问都在看见那面王座后迎刃而解,更何况,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人存在。
很多人都在这里,有阿斯塔特,有凡人,也有基因原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拉甚至还在黑暗中看见了一些不该存在的虚幻金光人影。
当然了,帝皇也在这里。
万籁俱寂,无人开口。掌印者马卡多举着他的权杖,将它高高举起。权杖顶端的天鹰印记熊熊燃烧,照亮了黑暗中的每个角落。
人们彼此面面相觑,拉也是其中一员。他认出了很多人,比如诸位基因原体,以及他的元帅,康斯坦丁·瓦尔多
禁军元帅看上去和从前没什么区别,但是,不知为何,拉总觉得他已经截然不同。
时间缓慢地流逝,人们没有开口,只是等待。又过一会儿,在火焰的光辉之中,一个披着白色亚麻长袍的男人现出了身形。
他的胸膛上满是鲜血,令人触目心惊的空洞在长袍之下毫无保留地显露。他戴着桂冠,面色苍白,表情却很平静。
他慢慢地走到了那张王座上,然后坐下。
在这一刻,有某种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滚滚而来,如雷鸣,似咆哮。
拉紧盯那张王座。
它的表面很粗糙,像是未经打磨的圆石,也没有任何雕刻。实际上,说它是王座都算得上是在抬举它,若不是它注定要承载帝皇,它不过只是一把巨大的石头椅子而已。
帝皇仰起头,看向人群。他的目光没有落于任何一处,可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凝视。那种目光温暖且有力,如冬日的暖阳,或深夜的篝火。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开口了,全然不顾胸前还在流血。
“我们胜利了。”他说。
人群没有回应,有人正在哭泣,拉没有去看到底是谁,只是默念自己的誓言,试图制止泪腺。
“但这不代表我们就将迈入光明之中。”人类之主坚定地继续。“人类的未来明亮了一些,仰仗无数牺牲,无数流血,我们得以从这场灾难中幸存。”
“然而,黑暗不会就这么简单地放过我们。祂们势必会再次袭来,祂们就是这样的东西,永远饥肠辘辘地在黑暗中等待。实际上”
他顿了顿,方才继续开口。
“.祂们已经在这么做了。”
马卡多上前一步,兜帽下的那张脸似乎已经变回了一个中年人的形象。他的手臂也不再枯瘦,他再次高高举起权杖。
掌印者威严地开口:“祂们掀起了一场波及整个银河的灾难,诸位英勇的忠诚者。我们不知道它到底起源于何时,我们甚至无法知晓它将于何日结束。”
他眼中灵能光辉一闪即逝,一张黯淡的星图就这样被投射在了空气之中。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能知道应该如何阅读星图,而且,就算是那些不知道的人,也能从那一片又一片的黑暗中看出些什么。
“混沌的力量撕碎了现实的帷幕,只有太阳星域的情况要稍好一些,至于其他地方,恐怕已经陷于黑暗之中。”
“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这片笼罩了帝国的漆黑长夜中,一定还有其他的忠诚者正在拼死奋战。我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地向那些卑贱的无生者与可耻的叛徒证明,人类的意志与光辉不会就这样轻易地被祂们用卑劣的手段毁灭。”
“什么时候开始?”人群中的一个如此问道。他很高,褪色的明黄色盔甲上血迹斑驳。
掌印者不再言语,而是退后了一步。王座上的人抬起头,看向罗格·多恩,那张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抹微笑,就连拉也为之震惊。
“不要急,罗格。”人类之主说。“这些事会一一被完成的,做任何事要一件一件来,不能操之过急。你是建筑家,你最清楚不过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