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有亲自出宫确认,才能放心。
她迅速穿上衣裳,披了件披风,顾不上梳妆,便往太极宫去。
岳暻这两日春风化雨,允她出宫见兄长,应是没有什么问题。
她心悬千钧,只怕云浈因在狱中受刑牵连出其他病症来,心想待见了岳暻,再求他让自己带史医士一同出宫。
未曾想,她在太极宫再次吃了闭门羹。
“贵妃娘娘,昨夜王上与犰偍殿下夜饮,寅时方归,这会怕还未醒酒,您若是急,等王上传唤,奴才第一时间进去通报——”
太极宫的宫人出来回话,态度比之从前,恭敬百倍,只是她没有时间等了。
“要么你现在替我通传一声,或是先借我令牌出宫去,先见过兄长,回宫后我亲自向王上赔罪,你看可否?”她卑微乞求。
那宫人岂敢擅自做主,尬笑道,“王上昨夜倦极,特意吩咐若无旨意,不可打扰......奴才权责有限,更不敢随意借宫牌放娘娘离宫,还望娘娘体谅小的。”
虽然云氏复宠,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却还摸不准岳暻的心思,万一他冒险通报得罪岳暻,云氏面子又不够值钱,苦的是自己。
因此前多次被岳暻拒之门外,云乐舒下意识觉得岳暻今日不肯见她,是觉得她的态度还端得不够低,有意再敲打敲打她。
可拿她兄长之事要挟,实是可恶。
她气不忿儿,却好声好气磨了那宫人许久,无奈对方拒不松口,只说太极宫的规矩一贯如此,谁敢贸然打扰王上,是要受杖刑的。
她简直没招。
两人只好先回吾乡山房,一路猜测岳暻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
阿兆安慰她,“说不定是岳暻故意找人传的话,他就喜欢看娘娘服软,公子那边或许根本就无事。”
云乐舒心神不宁,行至一处静谧偏道,忽听见一阵车轮滚动声。
是一驾青鸾马车,车厢仅能容纳一人,攒尖小顶,青色帷盖,金色珠穗,车身鸟纹,岳国禁宫地方大,路途复杂,专门以青鸾车为代步工具,供往来出入禁宫之人驱用。
但一般少用,宫中常用的是两马并行的辎车或人抬的软轿。
只有逢禁宫招待外国宾客时,才较为多见。
那狭小马车吱呀吱呀赶到她身边,随后停下。
车帘撩开一角,一只男人的手露了出来,借着天色,略见半张髯须茂密的脸庞。
“娘娘是否要出宫?”
这声音......
车中之人拨开半边车帘,露出全貌。
男人炯亮双目,神采昂扬,仪表整洁,身上还有沐浴后的淡淡皂香,全然不似彻夜酗酒之人。
云乐舒略有惊异,“殿下怎会在此?”
太极宫说岳暻与犰偍彻夜饮酒、酒醉未消,犰偍却一身清爽出现在此,她心中更气,更觉岳暻是在故意玩弄自己。
“娘娘,吾正要出宫,你若想出宫,不妨同行?”犰偍脸上露笑,三分粗犷,四分热心,有种大无畏的胆量,在说完这话后又后知后觉地看了看安静无人的四周,又见她面带犹豫,压低声音,“吾捎娘娘出宫,本于理不合,娘娘若是有意,还请速速上来,被人瞧见了,可就麻烦了。”
云乐舒对他印象不佳,马车又狭窄,尽管能随他出宫,却迟疑不定。
犰偍于是说,“半年前承蒙娘娘一碗醒酒汤的恩惠,你今有难处,于吾又是举手之劳,娘娘不必客气,不瞒娘娘说,令兄之事吾亦有耳闻,听说令兄冲撞太后,入狱受刑,娘娘不知,牢狱行刑可轻可重,全凭上面人说了算,同样一顿板子,也能打出不同花样,若有心为难,十杖也能打出终身残疾,甚至殒命,令兄又有眼疾......娘娘还是亲自看看比较好。”
云乐舒眉头越拧越紧,她担心云浈那边确实不好。
眼前无疑是极好的机会,犰偍的马车宫门守卫不会掀帘检查,她此番借犰偍出宫,比去岳暻面前哭求来得更快,无非就是见了人后再去向他认错,再受他一顿罚罢了。
想至此,她顾不上许多,与犰偍点头,“劳烦殿下。”
犰偍得逞,暗中得意,往外让了让,将里面一点位置腾出来给她。
云乐舒轻拍阿兆肩膀,“阿兆,这马车只堪堪能多容我一人,你若随马车一起走,容易引人注目,你先回去等我。”
阿兆看了一眼马车里满脸笑意的男人,想想云乐舒对兄长的关切,别无他法,先行离去。
“一会别出声。”犰偍掩上车帘,又阖上车窗,转头叮嘱。
云乐舒严肃颔首。
马车果然顺利通过宫门,再往前走一段,马车拐入斜街,忽然停下。
“殿下,请换马车。”车夫环视四周,轻扣车门提醒。
“娘娘,青鸾车在宫外很惹眼,咱们需要换驾马车。”车厢逼仄,隐隐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