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雅苑
帷房外栽了一院的红瑞木,中秋过后,枝丫上乳白色的花几乎落尽,叶子也所剩无几,整株叶落后,枝干红艳如珊瑚,喜庆而欢腾,成另一番赏资。
邝之妍正值豆蔻好年华,最是天真烂漫,不喜诗书琴棋,唯爱四处找乐子、寻开心。
这会儿正从帷房出来,站在一棵较低矮的红瑞木旁漫不经心地折着枝丫,枝丫晶红细嫩,被她折来插在发间,权当簪子使了。
“小姐,老夫人最爱红瑞木,你这么糟蹋她老人家的心爱之物,可伤了她的心呢。”丫鬟桑穗看着她拿着个掌心大的小镜左照右照,不知道在搞什么,忍不住提醒道。
“糟糕,你也不早些提醒我,父亲说女医这两日会来府中,祖母随时都会来雅苑,可不能被她撞见了。”邝之妍忙胡乱地将头上的枝条抓下,随手扔到墙角。
“桑穗,你方才也见到她的模样了吧?怎会有女子长成她那般的,我头上插上一百个红簪子也不如她随便散着发好看。”邝之妍盯着那半掩的门扉,有些不是滋味。
桑穗捂嘴笑道,“什么红簪子,这是树枝!”
想起房内那女子的样貌,桑穗点头附和道,“奴婢见着了,这姑娘长得是不错,不过咱们小姐也不差,您还未及笄,再长几年也能像她一样好看的。”
邝之妍满足地笑起来,红扑扑的脸蛋却透出几分难为情,忙转了话题,“怎么她还不醒呢?祖母说她一路过来已经昏迷了小十日了。”
桑穗正要说话,便听门扉吱呀一响,被邝老夫人派来伺候贵客的青蓉从门里出来,神色略显欢快。
见了邝之妍,也顾不上行礼,“小姐还在呢,贵客终于醒了,奴婢正要去通知老夫人呢。”
她说着话,脚下却不停歇,匆匆出了雅苑。
“走,咱们去看看。”邝之妍眉飞色舞,揪了丫头便往房中去。
帷幔被银钩勒住,邝之妍好奇地看向檀木床上躺着的女子。
丹红色的锦被包裹着她,她的脸却依旧苍白得像雪一样,唇色也素白一片。
她皱着眉轻咳了一声,勉强支起身子来,惊疑地环视着四周,像只雪鹿一样警惕地盯着自己。
邝之妍知道她差点被人害死,昏迷这么久才醒过来,对她一个陌生人自然会有戒备,便主动开口解释,“这位姐姐,这里是太傅府,我是太傅府的二小姐邝之妍,是我祖母从河里把你救上来的,你别怕,在咱们府里你很安全的。”
“咳......”云乐舒看着面前十三四岁天真可爱的小妹妹,正欲开口,却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她的嗓子此刻干涸得如同枯井一般。
邝之妍忙将床头的一杯水递给她。
水里泡了几片上好的红参,云乐舒饮了几口,缓缓问道,“你说......这里是太傅府?”
邝之妍盯着她的脸,只觉得她醒过来的样子还要比沉睡时更加美丽,一时看得入迷,根本没听进去她的话。
机灵的丫头桑穗忙接过话,回道,“正是。”
云乐舒努力地想了想,实在想不出图璧境内哪个州县会设这么个官职,试探地问,“这里可是图璧?”
邝之妍顺势坐在床头,“自然不是,祖母是在图璧回岳的路上救了你,你昏迷了一路,现在已经到我们岳国境内了。”
竟然稀里糊涂来了岳国。
云乐舒惊讶之余却觉庆幸,还好没去天上见神仙。
她虚弱地动了动唇,“贵府对我实在恩重如山,我必竭力报答。”
云乐舒见自己身上干净舒爽,轻轻撩起衣袖,身上的划伤皆已痊愈,只落了轻微的疤痕。
又小心地检查腿上的箭伤,伤处被包扎得极为细致,虽然挪动之时还会疼痛不止,却已经很好了。
当时那箭嵌在皮肉里,在肮脏的河水里泡了那么久,伤处的炎症没引发感染已极为侥幸。
她深知,若是没有救治及时,她这条腿恐怕会蚀烂无存。
“姐姐,你别客气,祖母说你对她有恩,她救了你不过是报恩,不求你回报什么,何况我们府上什么都不缺,哪里需要你一个弱女子来报答?”
邝之妍没有姐妹,又喜爱与长相秀美的人为伴,看着云乐舒这样的,便只想着与她做亲密无间的好姐妹,日日来找她玩,“姐姐,你叫什么,你以后唤我阿妍可好?等你好了,我带你上街去玩如何?”
忽听门外一阵脚步声,一声慈蔼的轻责传入耳中,“阿妍,你胡闹,姐姐才刚醒你便到跟前闹她。”
云乐舒只觉得耳熟,待见了来人,才恍然大悟地想要下床,“原来是您救了我,救命之恩,实无以为报。”
郭嬷嬷忙将她按回床上,“老夫人为了您身上的伤病费了不少心思,您乖乖地躺着,不必多礼啦,好姑娘。”
邝老夫人轻轻坐到檀木方椅上,手轻轻搭在把手处,邝之妍乖顺地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