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父病亡,殷伶雪卖身葬父。 裴阳出完钱与人力,便就回了铺子。七日后,殷伶雪一身粗麻衣,找到了裴阳,一下跪在他面前。 “你这是…” “大人帮了殷…殷奴处理家父后事,让家父不受暴尸荒野之讳。殷奴理应…诺于文书之上,卖作大人奴人。” 面前的殷伶雪以殷奴自称,清冷的面容下唇齿相接。 貌似这个自称,让她感到极大的羞耻与不适。 裴阳心惊,自己虽说真是帮了她这么多,却不是想趁人之危。 殷世忠早早丧世一月有余,他专心去管琉璃器物的事情,却是一时间忘了这茬。 殷家家破人亡,如今的殷伶雪可是一穷二白,哪里又会有闲钱葬父。 这逼到无可奈何之下,无奈做出这样的打算。 殷世忠为人正直,生前也算是与裴阳有一些交情,那日遇见此事为她葬父,也是不想他死后落得不能入土为安的局面。 裴阳要去拉起面前的殷伶雪,她性子倔始终不起。又摸索了一阵,递上一块巾帕,里面是些许碎银子文钱。 “大人,这是殷奴处理完家父后事,剩下的银两。” “别叫大人,叫我裴阳就行。” “殷奴不敢僭越。” 裴阳叹息,他一个二十一世纪新时代新青年,何时受过如此大礼。 而且多日不见,为何性子桀骜的殷伶雪,为何能做出这样的事。 裴阳又去扶她:“你起来吧,我帮殷大人只是因为私交,与你并无关系。带上这些文钱,好好讨生活去吧。” 那殷伶雪一下抬起头,清冷的眸子里带着倔强的泪光,脸色有几日操劳而来的苍白。 “殷奴卖身葬父,如此受了大人恩惠,自当秉遵承诺,贬作为奴。若是自顾拿了大人文钱走了,岂不是成了无诚无信的小人?不忠不孝,百年之后,又有何脸面面对家父?” 裴阳郁闷地摇头,古代这些人的思想,他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蹲下来,面前的殷伶雪一身廉价棕色麻衣,气质却是不菲。桃李未成的年纪,有着生人勿进的清意。 与裴阳北居闲第一次见她一样,衣着并不能掩盖她容貌之惊艳。 倒是北居闲一别之后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一些什么,此刻又是自贬跪在他面前,脸色三分憔悴三分耻。 整个场景,好生奇怪。 他问:“我何时与你作下的承诺?” 卖身葬父的文契,他可是没有签。 他已经莫名其妙惹上了太多麻烦,如今好好活着都是难题,不想去理太多。 “大人出钱葬了家父,便是允了…” 殷伶雪的表情却也是有些不确定。 裴阳告诉她:“大夏没有口头的文契,那份身契我没有签下,你便是自由之身,不是谁家的奴婢,懂了吗?” 她不语,淡淡去望面前的裴阳,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两人这边低声说话,街边却是早早聚集了好些街坊。 “我说你个不识好歹的小伙子,人家姑娘都要以身相许了,做到这般地步,你还不允了人家。” “就是,我看这姑娘生得好生水灵,若是你瞧不上,我就割肉忍痛买下了。” “哪儿有这般不待见美人的,你小子不会是身子不行吧?” 听了那些路人这般嘲弄,裴阳却是无所谓。 倒是殷伶雪的脸低了下去,静静望着地面不语。 裴阳看见她抓着衣角的手捏成一团,指尖陷进肉里血液在手心弥漫。 如此看来,她不仅倔,自尊心还强。 做到这般地步,已经是拼尽所有了。 “殷奴埋去家父,已是没了后顾。如今活着,便只有报恩一事未了。大人若是不允此恩,殷奴自当撞死在府外,以死示恩。” 一话说完,殷伶雪站起身来,就要往石墙上撞去。 裴阳瞪大了眼睛,不至于思想这般死板吧! 他赶紧拉住面前的姑娘,见她还是挣扎不已。 裴阳不得已抱住她。 “依你!我依你还不行吗!” 她还在怀中苦苦挣扎,裴阳一瞬间意识到,比起卖身寄人篱下,她貌似更倾向于一心求死。 但真是让她撞死在自己面前,裴阳估计会良心不安一辈子。 她一心求死,拉都拉不住。 裴阳不得已只好开口: “喂!你要是死了,谁赔我那损去的银两?你要是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