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北居闲的时候，裴阳深深望着当初踏进的那条街道。 这一踏进去，便是一个月后才能出来。 如今一个月过去，死了很多人，见过人间惨剧，人性之暗。 北居闲内改变了很多事，北居闲外也是改变了很多事，一切算是物是人非吗？ 或许京都还是那个京都，只是对于裴阳而言，已经有了新的定义。 原来人心，从来不是那么简单。 姬峰适时出现在身后，问。 “那位殷姑娘，公公不带出来？” 裴阳摇头：“她的病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养完了病，她或许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安葬同胞与殷世忠，裴阳就没时间与陪同她完成了。 与殷伶雪只是萍水相逢相识一场，裴阳也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姬老，你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姬峰笑，笑容里还有对裴阳的审视。 “安排好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还能有这些偏门的学识。这件事如果你做绝了，定能断了刘首辅一条手臂！” 裴阳不说话，从北居闲收回视线走自己路。 “裴公公在想一些什么？” 裴阳对待姬峰，倒是直言不讳：“我在想，断掉刘巨鹿一条手臂的同时，如何能再砍掉赵国公一条腿。” 姬峰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待稍许时候再次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也再次确定了裴阳的脑袋，没有因为感染瘟疫而染上癔症。 他问道：“公公可是与赵国公有仇？” “无仇无怨。” “那公公这是？” 裴阳讥笑：“姬老，你服侍先皇这么多年，如今又伴在陛下左右，我不信你不清楚赵国公的底子。” 裴阳自己是不清楚，但他不相信姬峰不清楚。 他就是在诈他。 果然见了姬峰的脸色，裴阳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大夏的赵国公，也是不简单。 甚至比起刘巨鹿，赵国公还要更加麻烦。 刘巨鹿控制的只是满朝文武，但赵国公手里，却是真正掌握着大夏兵权。 孰轻孰重，再是明显不过了。 裴阳不信女帝不忌惮赵国公，姬峰不忌惮赵国公。 但此人行事低调，行为言语极为克制，完全将心中的想法藏得极深。 比起刘巨鹿那种就差对着天下昭告，我刘巨鹿如今就是要造反了！ 赵国公则就是躲在暗处等待机会。 至于为何女帝不动他，就如他动不了刘巨鹿一般，同样也是动不了赵国公。 而赵国公表露出来为政的态度，像是一直以来都是踏踏实实本本分分，让女帝一时间都在怀疑是不是冤枉了赵国公。 这样的人，女帝只能拉近距离，而不该疏远。 至少在如今明面上刘巨鹿当道的局面上，不该在与赵国公对上。 赵国公要演好人，那大家就先让他好好演下去，没必要去触这个眉头。 但如今裴阳提出断赵国公一条腿，这就叫姬峰完全不能理解。 以裴阳的才智，他能够看出赵国公在朝中这种身份，已然让姬峰一时间觉得他心智过人。 但同时也是不意外，他若是看不出赵国公的蹊跷，这才是姬峰该是担心的。 要为陛下光复大夏江山，需要的当然是千古的奇才。 但如今这奇才，为何提出要做这样的蠢事。 姬峰实在想不通，一时间把动赵国公所有的好处都给想了一遍，却始终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 见着了自己这一句话，顿时让姬峰在原地纠结了好久，裴阳也是懒得解释。 他爱琢磨，就让他琢磨去。 走在街边很久，姬峰终于是问话了。 “赵国公态度虽是晦雾，但至少不如刘首辅一派那般。这贸然对赵国公动手，怕是会让陛下成为孤家寡人。” 裴阳知道自己要女帝去办的内阁与军机的设立，现在做到了哪一步。 看样子像是没有好的进展，不然姬峰也不会问出这样的话。 裴阳有些失望，这女帝这般的办事能力，一旦没了自己怎么独立去做一些政事雏形都是困难。 要做一个好皇帝，得先要学会独立。 有了这样堂而皇之的借口，裴阳便是想要过几日再回宫里去。 皇宫高墙，对他来说与大理寺天牢无异。 而且如今，他在外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