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然停下脚步,等秦桑走到面前,问道:“大人的腿伤如何了?”
秦桑笑着道:“昨夜刺史大人高烧,伤口感染,差点就烧没了,我给刺史大人用了许多珍贵的好药,还做了半夜的针灸,大人这总算是化险为夷,平安度过了最危险的阶段,只要后面不出意外,大人的这条腿,保住了一半。”
沐然拧眉,“什么叫保住了一半?”
“保住了一半,就是有一半的可能,会恢复到受伤之前呀。”
沐然咬牙恨恨道:“秦桑,你这个骗子!”
“江夫人这话就有失偏颇了,话我都提前讲过了,即便是我给大人尽力治,也不能保证治好,咱们都签了契书了不是?治不好,我搭上这条命便是,我这个被强按头的人都没说什么,当事人刺史大人也没说什么,江夫人又有什么好怨的呢?”
沐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得不说,这位京城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从小就为嫁入豪门培养的宅斗小能手,警觉性很高。
刺史大人没说什么?
江荣不是应该牢骚满腹吗?
怎么会没说什么?
秦桑又笑盈盈道:“刺史大人不但没说什么,还很感激我救了他,他也答应我会好好配合治疗,我相信,以我的医术,再加上刺史大人的努力,大人的腿一定会保住的。”
沐然变了脸色。
什么意思?
她一夜没过来,发生了什么?
江荣为什么一下子变了态度?
难道是这狐狸精勾引了江荣?
想到这里,沐然心里警铃大作,“你最好是保住,不然,我一定要你的人头!”
沐然脸色一沉,甩下一句,昂首挺胸朝江荣的屋子走去。
丫鬟们赶紧跟上。
秦桑脸上的笑容敛去,眸中冷冽乍现。
很庆幸她能够重活一世,但那个逝去的可怜女子,不该就此被遗忘。她总要为她做点什么。
江荣,沐然,都是害了原身的刽子手,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官宦家的小姐们不都是宅斗高手吗?去窝里斗吧。
秦桑回到耳房,让陈中带着翠弗去客栈睡一觉。
陈中道:“老师,你已经熬了一夜了,再撑下去会吃不消的,不如我留下,你和翠儿回去睡一觉。”
秦桑摆手,“那厮的危险期还没过,你留下不顶用,回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去问那厮要一间客房就是。”
陈中只得应了,带着翠儿离开。
江荣房中。
沐然阴沉着脸,不说话。
江荣皱眉,“夫人这是怎么了?谁惹到你了?”
还得指着她借银子给他,暂时不能得罪她。
沐然冷哼一声,“昨晚听说秦桑为了忙活了一夜,又是针灸又是喂药的,你这腿,应该很快就好起来了吧?”
“是,秦桑的确是留在这里一夜,我当时发烧,烧得迷迷糊糊,全然不知。不过,今天早上我退烧之后,就把她给撵出去了。”
沐然将信将疑,“撵出去了?确定不是让她去休息了?”
江荣笑道:“去耳房休息?夫人,你在说笑?”
沐然一囧。
耳房又冷又潮,有一铺炕也是冰冷的,还没有被褥,怎么可能休息的好?倒是江荣这屋,烧着炭笼,温暖如春,还有一张贵妃榻,榻上铺着波斯绒毯,软和得很。
“那你为什么到早上才撵?”
“夫人,我不是说了嘛,我昨夜烧糊涂了。”
“真的?”
“真的,比真金白银都真。”
沐然当然不会全信,但她也没有再继续闹。
虽然她不是真的爱江荣,但这个人现在是她的相公,他就必须为她掌控。就像是她养的狗,如果有一天这狗冲别人摇尾巴,她岂会容它?
只可惜不能像打杀狗一样打杀江荣,她还得留着他。
她从小学的御夫术,总算是派上了点用场。
“我权且信你。秦桑这个人,瞧着古里古怪的,相公还是要小心为上。”
江荣从善如流:“夫人放心,我岂会被她给迷惑了?”
沐然走到床前,在矮凳上坐下,握了江荣的手,柔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的态度很差?”
江荣道:“没有,夫人对我很好。”
沐然撇撇嘴,“我知道,你心里怨着我呢,我本该出这笔银子,却让你写了借据。”
江荣温声道:“是为夫无能,不能怪你。”
沐然道:“我这两日被秦桑给气糊涂了,明知那一万两银子是她巧取豪夺,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想指望你,你却根本就不还嘴,换了谁能不多想?换了谁愿意心甘情愿给这笔银子?我们相府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