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教,历任教主都因为要时常闭关练功、深居简出,大多数时候都是作为精神象征存在的。
真正管事的,乃是左右二使。
名义上,光明右使统领挂着明教字号的各堂各支,比如杨天胜所在的青木堂,就是直属他爹明教光明右使杨英豪统领。
而逍遥左使,则统领天下明教散人,就是那些生性桀骜、不愿加入明教任何堂口分支的明教教众……
但细究起来却也绝对,光明右使麾下也有一批亲近的明教散人,逍遥左使麾下也有几个亲近的堂口分支。
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既有历任教主分化制衡的因素,也有明教内部招安派与造反派争斗已久,从上到下都分成了两路人马。
到了杨天胜这一代……明教内部的形势,略微有些微妙。
一、教主阳破天只有一女,嫁予了关门大弟子陆无极。
二、光明右使只有一子,逍遥左使只有独女,还打小就青梅竹马。
早些年,这点微妙形势还不太凸显。
一者,光明右使杨英豪乃是教主阳破天的心腹,任劳任怨且从无怨言的那种。
二者,杨天胜早年性子浪荡,既无心教务、也无心练武,横看竖看都无枭雄之姿。
若是没什么意外,下一代的明教顶层架构,会复制他们这一代的明教顶层架构。
陆无极会在阳破天的保驾护航之下专心致志练功习武,突破绝世宗师,稳坐明教教主之位。
杨天胜或接他爹杨英豪的班、或者接他岳丈的班,兢兢业业的继续辅佐陆无极统领明教。
直到杨天胜男大十八变,短短几年间就从一头只知道四处吃瓜的猹,迅速成长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武功、威望、功劳、人缘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超越了上一辈的明教巨擘们,直追阳破天这位明教现任教主……
实话说,倘若杨天胜是要抢阳破天的教主之位,无论是他爹,还是他岳丈,乃至明教各堂各支的话事人们,都不可能支持他!
这不单单是因为阳破天在位多年积累下的威望,还有他们相互扶持数十年所积累下的情义,以及教规教义等等因素。
但杨天胜多聪明啊,他一开始就摆明了車马,他依然尊敬阳破天这位现任明教教主,他要争的是下一任教主之位!
这……就叫他爹和他岳丈,乃至明教各堂各支的话事人们,很难不支持他了!
从他杨天胜他爹和他岳丈的角度来说:‘我们尊你阳破天、敬你阳破天,这一点毛病都没有,可没道理我们还得尊你女婿、敬你女婿吧?怎么,你家的崽子是亲生的,我们家的崽子就是收养的?’
从明教各堂各支话事人的角度来说:‘若是连杨天胜这等天时、地利、人和都处处占尽的后起之秀,都中断不了教主之位一脉相传的现状,往后就更不可能撼动阳破天一脉对明教教主之位的把持了……咋的,这造反还没成功呢,你们老阳家就开始玩家天下那一套了呗?以后我们是不是还得向你阳破天磕头,三呼‘万岁’?’
各路明教名宿巨擘,都在或明或暗的支持杨天胜此番争夺明教下一任教主之位的行动,这才造成了光明顶所在的黄山明明是阳破天的大本营,杨天胜到来却是一派“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众望所归气象!
这既是英雄造时势,也是时势造英雄!
……
杨天胜带着越来越庞大的登山队伍,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的穿越重重险关,逼临光明顶!
直至光明顶之前,才有百十身穿整齐黑色劲装,头裹鲜红头巾的总坛护旗卫,抽刀出鞘堵住登山的台阶,挡住他的去路。
为首之人,提刀指着杨天胜,面红耳赤、声嘶力竭的厉声咆哮道:“杨天胜,你是要犯上作乱吗?”
“破军啊,咱们熟归熟,但你乱讲话我可一样告你诽谤哦!”
杨天胜仿佛看不到凶悍危险的眼神,淡笑着缓步上前,抬手缓缓面前雪亮的长刀:“我们不是明教人?我们来不得总坛?还是说,我明教何时新增了非召不得回归光明顶的教规?”
为首之人瞪着牛眼,持刀的手剧烈颤抖着,却又不敢真一刀劈在杨天胜身上,只能无能狂怒的咆哮道:“你来总坛所为何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既然知晓我来做什么,还挡着小爷作甚?”
杨天胜的表情骤然转冷,右臂闪电般的探出,一把攥住他持刀的手用力一捏。
就听到一声清脆的骨鸣声,雪亮的长刀登时脱手。
杨天胜左手精准的接住下落的长刀,面无表情的上前徐徐将刀插回他腰间的刀鞘里:“刀,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对准自己人的,念在你久居总坛,养尊处优不懂事,这回我不与你计较,再有下回,哪只手不想要了,你就用哪只手抽刀……”
说完,他与面色绛紫的为首之人擦肩而过,径直走进水泄不通的护旗卫当中:“劳驾众兄弟,让一条路出来,莫挡着我们做正事。”
百十护旗卫微微颤栗的按着腰刀,却无一人敢真把刀子从刀鞘之中抽出来。
他们不缺乏以身护教的勇气。
他们只是不知道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