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李含章不答,仅以口型道:“我藏起来。”又伸手指指角落的屏风。
屏风后面是浴桶和便溺之器。
夏冬略一犹豫,回道:“等我一下。”
女声立刻道:“还请尽快。”
夏冬赶紧扶起李含章,把他抱到了屏风后面,迅速收捡了一下床榻,收回了栓门的长绳,然而松开了外衣,弄散了头发,做出起床的样子。
期间,女声又催促了几次,声音都不大,语气都很急。
夏冬转目扫视一圈,觉得没啥破绽了,这才过去开门。
异常警惕,没忘提气。
说话的是个女人,映入眼帘的却是个男人。
夏冬有些蒙了,失声道:“风少”
风沙比手嘘声,低声道:“进去再说。”身后跟着个女人。
夏冬当然不敢拦他,只好侧身让路。
女人回身合门,然后站到风沙身侧。
夏冬看一她眼,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风沙的侍婢她大多认识,至少见过。
这个女人肯定不常出现在风沙身边。
风沙寻了个椅子坐下,点了点女子道:“她是流火安排给妹妹的心腹,一直出外勤,你应该没见过。授衣去南唐的时候,她正好帮我办点事,所以就留下了。”
夏冬打量几眼,轻声道:“好像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越打量越眼熟。
一转念,忽然想起来了:“是你!”
这不是一直跟在李含章身边的女步快江喧吗?
她确实没在授衣身边见过,倒是经常在李含章身边看见。
不过,都是远远一眼,并未近距离打过照面。
加上以前一身步快男装,如今换上女装,模样气质大变,难怪一眼没认出来。
江离离福身道:“婢子江离离,见过夏姑娘。”
屏风后面,李含章剧颤一下,总算确认了她就是江喧。
两人相处时间不短,他深知江喧貌似温柔,实则刚强。
非常聪明有主见,而且很有心机。
他和许主事都曾以为自己是放纸鸢的人,后来发现他们才是被人放的纸鸢。
江喧的厉害可见一斑。
居然以奴婢自称,他实在难以接受。
夏冬冷冷道:“你不是叫江喧吗?你不是失踪了吗?”
李含章为了找这个女人,把江城的大小牙行抄了个遍。
也因此惹到了岳湘,以致身受重伤。
没曾想居然会是授衣的人。
难怪把江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呢!
江离离垂首道:“婢子本名江喧。”
夏冬不理她,转向风沙道:“风少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风沙动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嘴上道:“请你帮个忙。”
夏冬沉默下来,过了会儿道:“我能说不嘛?”
风沙手下无数,能有什么事办不了,还要求她帮忙?
傻子都知道肯定不简单。
“你是我目前所能找到最合适的人选。我是真心实意,请求夏姑娘帮忙。”
风沙柔声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因为事关重大,如果你不同意,我不得不祭出威胁,强迫你同意。我真的不希望到这一步,既伤人又伤己。”
绘影刚才偷偷告诉他,海冬青拒绝伏剑的命令,不打算轻船简从,迎接顺风号。
伏剑在帮内一言九鼎惯了,这件事干得太愚蠢了。
海冬青就算没有反意,很可能也会因此被逼反了。
形势强迫他不得不立刻做出反应。
“风少如此坦诚”夏冬凝视道:“我能问问什么事吗?”
风沙点头道:“我希望夏姑娘能比我先行赶去岳州,以个人的身份接近海冬青,了解她目前的处境,乃至周遭的一切。或许还会更进一步,比如擒拿甚至暗杀。”
夏冬愣了愣,迟疑道:“这事,非我不可吗?”
风沙叹道:“如果夏姑娘还能想到第二个合适的人选,我将感激不尽。”
这时派任何他的人过去,都可能刺激到海冬青,只能找关系不太紧密的外人。
以夏冬在江湖上的身份和地位,在岳州时跟各方建立的关系,确实非常合适。
最关键,夏冬武功高强,如果万一的话,可以行万一之事。
夏冬下意识地把视线投往屏风,略一沉吟,试探道:“李含章怎么样?”
风沙看她一眼:“他本来是最合适的人选,只可惜他现在还能动弹吗?”
夏冬像过电般颤了一下,浑身的寒毛都炸开了。
脑袋里一片混乱,打心眼里生出一种大恐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