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间便把两个年轻姑娘踩进了泥里。 大娘幸灾乐祸地看着她们,这么好的差事,凭什么给这种贱人得了去? 红梅眼里含着泪,听着一句句刺耳的讥讽,气得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之前王妃为了给她们姐妹一条活路开了韵华绣房,现在已经被彩娘他们被经营得很好了,只是她们两人实在手笨,绣花裁衣都做不好,在绣房也帮不上忙。 她们不想吃白饭,听说这里招女工,便鼓起勇气结伴来了,好不容易找到活做,却眼见着又要被搅黄了。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还记得这件事,一次次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不厌其烦地提起,甚至还有人心思歹毒地造谣污蔑,好像她们是罪人一般,可以肆意侮辱。 红梅看着这些素不相识却似乎恨不得她们去死的人,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吐出如刀剑般的字句,她想起许姐姐教给她们的道理,被满腔的愤怒支撑着,骤然生出一股豁出去般的勇气来。 她对着指指点点的人群大声喊道:“我们姐妹堂堂正正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你们嘴一张就泼我们一身脏水,说我们不检点就拿出证据来,不然我还说你们背着家里的偷吃呢!” 红梅本来刚开口还有些畏缩,等喊出两句之后却越来越顺畅,腰板也挺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那些人。 嚼舌根的人正说得起兴,都等着看她俩丢掉差事,没想到她会还击,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然后便恼羞成怒了。 最先说她俩不检点被绣房赶出来的是个混混模样的年轻男子,他看众人都顺着他的话说,正洋洋得意,没想到两个小姑娘竟然敢骂他,顿时又是一连串污言秽语对着两人劈头盖脸骂了过来。 红梅听他说出韵华绣房是个暗娼馆这种话,把所有姐妹全部骂了进去,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猛地冲上前拉住他往府衙的方向拽:“你跟我去官府,把这些话说给官老爷听,让官老爷来判个是非对错。” 那混混一怔,红梅大声道:“你辱我名节不算,还污蔑韵华绣房,辱人名节如同害人性命,你跟我去见官!” 红梅从没觉得自己身上这么有劲过,她死死地拉着男子,男子竟一时挣不脱她的钳制。 周围那些跟着嚼舌根的见状连忙退开,生怕被红梅攀咬上,他们不过就是说两句嘴,如何便要去告官了? 和红梅一起的姑娘反应过来连忙上去帮忙,她想起许姐姐教过她们,大瑜律中是有对于谣诼的律法的,如果遇到这样的人便拉去告官。 平民百姓都怕进官府,她们自然也不例外,可她们更相信许姐姐的话。 那混混见两人竟是来真的,顿时慌了,他猛地发力甩开两人,头也不回地跑了,黎风禾让去帮忙的家丁被人群挡了挡,没能捉住他。 眼见男子飞快地跑没了影,黎风禾抬了抬手:“回来吧。” 红梅两人喘着气,那些嚼舌根的赶紧离两人远远的,生怕被 她们拖去见官。 红梅这会儿松懈下来,才觉得手脚有些发软,她犹豫了下,才惴惴地转过身看向桌后的黎风禾,她知道这份差事应该是黄了,但是黎风禾刚才派家丁帮她们抓人她看在眼底,便想向她道过谢再离开。 她害怕在黎风禾的眼里看到鄙夷,可等她鼓起勇气看过去时,看到的却是黎风禾笑着对她招手的画面。 红梅愣了愣才意识到黎风禾是在叫她过去,她拉着身旁的姐姐一起走过去,便听到黎风禾语气如常地对她们道:“还剩手印没按,按上便算是成了,来吧。” 红梅看着黎风禾推过来的契书和印泥,一直死死忍着的委屈和害怕便像是被戳破了一个口子,当即便泪如雨下。 她重重地按下手印,哽咽着对黎风禾道:“东家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眼见两人竟然签好契书按了手印,那些嚼舌根的人都觉得脸上挂不住,正待说些什么,却见黎风禾转过头看向他们,冷声道:“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不用来报名了,布坊不收你们这样的人。” 众人没想到黎风禾居然把矛头指向了他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有人忍不住嚷道:“我们不过是好心相劝,怕你招些不干不净的人进去,好心当做驴肝肺。” 黎风禾一抬下巴:“我要招什么人是我的事,不劳诸位费心。”骄纵的模样气得众人牙根痒痒。 那人强撑着啐了一口:“谁稀罕,有你这种女子做东家,这生意能做得起来才怪。” 众人散去,离开后便到处宣扬这个布坊里招的人不干净,清白人家的女子绝不能去。 他们算盘打得很响,到时候布坊招不到人,那黄毛丫头还敢不敢说不招他们。 可惜却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