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替孙蕴研墨和调颜料,有时她还会替孙蕴画几笔。这当然不是说孙蕴无学无术,只是孙蕴的画作并不是孙蕴一个人完成,秀娘也替他画了小半。
不过秀娘只是个妾,也没什么署名权就是。
所以她对孙蕴的画风不是一般的熟悉,她更惊讶孙蕴画月下飞仙时不让自己侍候。
当她看到孙蕴完成的月下飞仙时,就完全可以笃定,这副画并非孙蕴所绘制。
这绝不是自家老爷做的画!
旁人只觉得孙蕴沉寂一年,所以才画风大改。可只有秀娘知晓不是。因为孙蕴沉寂的这一年,秀娘一直服侍侍候他,知晓孙蕴画风发生了怎么样的改变。
这幅月下飞仙,是有人替老爷代画的!
所以难怪那段时间孙蕴脾气大变,好似被所谓的邪祟附身,变成另外一个人一般。他不让人靠近书房,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并未作画的真相。
传闻总是绘声绘色的离奇,可所谓的离奇传闻之中,却隐匿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但秀娘纵然发生了这一切,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又如何能说出口?一旦道出,孙蕴名声就会毁于一旦,而她这个妾室也是处境堪忧。如今她纵然说出来,也盼望林滢绝不能说出去,否则秀娘真不知晓如何自处。
直到如今孙蕴身死,并且尸骨臭了也没人收,秀娘才含泪将这桩事情说出来。她显然盼林滢替孙蕴寻出真相。
要按林滢看来,秀娘明明颇有才华,却连署名权也没有,孙蕴待她也有些苛刻。
但秀娘自己显然并不这么看。
她父亲在乡下教书,周围都是些庄稼汉。她这么摆弄书画,那叫不务正业,叫娇滴滴的不知眉眼高低,这拿捏矫揉造作的腔调的样子给谁看。
嫁给孙蕴后,她觉得老爷很欣赏这些,对自己很称赞,还亲自教她许多绘画技巧,甚至还教她抚琴。
秀娘觉得孙蕴待她也不错。至于什么署名权,秀娘是想都没想过。
林滢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问秀娘有何打算。
秀娘答自己如今给家里几个姑娘启蒙识字,还帮衬夫人打理家里账目。并且她虽二十岁不到,但已经是个两岁女孩儿的母亲。
看来她以后还会在孙家继续生活下去。
幸好卢氏看着是个性子较为温和的主母,孙蕴死后,秀娘日子也不会很糟糕。
秀娘确实比较单纯,她把这个秘密告诉给林滢,如果林滢将孙蕴让人替画的事说出去,那道出这些的秀娘处境怕是不妙。便算如此,秀娘还是告诉了林滢。
孙蕴已死,林滢也不准备追究孙蕴的私德。
卫珉耳聪目明,自然也听见了,路上卫珉还脑洞大开,顺便分析一下案情。
卫珉:“月下飞仙这幅画现世,使得整个平州都为之震动。借着徐慧卿投水之事,孙蕴名声大噪,赢得了想也想不到的名声。更不必说这幅画曾拍出天价,孙蕴可谓名利双收。”
“想来为他作画的替身必定是羡慕嫉妒恨,必定是心怀不甘,觉得为什么孙蕴可以人前风光无限,而他只不过是个默默无名的枪手。只是孙蕴名声在外,哪怕他出言指责,只怕也没有人能相信。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玉石俱焚,人家就这么把孙蕴干掉。我不能功成名就,你也别想风光无限。”
林滢:“这样推断是有几分道理,不过既然他已经顺利谋杀孙蕴,又为什么将孙蕴移尸矿洞之中。如此一来,闹出这么大阵仗。”
卫珉居然也能圆:“因为他干了一桩天衣无缝的谋杀案,如果不让世人知晓,便有好活无人赏的遗憾。所以他是向世人炫耀,显摆!”
林滢觉得卫珉虽然脑洞大开,不过有些话也有点道理。
那个代孙蕴作画的枪手,很可能在这个案子之中占据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
接下来两人要拜访的是当年跟孙蕴相约的陈维芳,想从陈维芳口中问得一些线索。
没想到两人到了陈家,却见陈家全家缟素,是一派的凄风苦雨。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昨夜更,陈维芳饮得烂醉,竟从春风楼失足跌落,当场摔死。
如今陈维芳正停灵在家,家中乱做一团,正自商议丧葬事宜。
昨晚月下飞仙刚刚流下血泪,今日林滢方才验完尸,确定了孙蕴身份。可没想到当日约见孙蕴的陈维芳居然便坠楼身亡!
林滢暗暗皱眉,只觉得这件事委实是过于巧合,未免让人难以之心了。
陈维芳的未亡人韩氏来见过林滢,这位陈夫人面颊含泪,双颊似无血色,一副微微有些恍惚的样子。
林滢和卫珉向陈维芳上过香,行了礼,说了几句节哀顺变的场面话。
韩氏也回了礼,却仿佛有些神思不属,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这是林滢今日看到的第二位死了夫君的未亡人,她瞧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低低问道:“请问夫人,陈大人平时可是好酒贪杯之人。”
韩氏怔了怔,不觉摇头:“老爷平时并不好杯中之物。他从前求学于白鹤府,最是爱惜羽毛,端方守礼,从不贪图享受,为官也是清廉之极。你只看我家,阖府上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