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那般,为自己思考起了事态和对策,刘胜那略带些迟疑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在刘彭祖面上稍停留了片刻。
待刘彭祖稍有些心虚的将目光移开,又故作镇定的强笑两声,刘胜才将目光从兄长身上收回;
含笑低下头,稍一思虑,便轻笑着摇摇头。
“兄长离京就藩,已经有几年功夫了。”
“这几年,长安的很多事,都变了。”
“——皇祖母变了;”
“——母亲变了;”
“父皇变了;”
“弟,自也长进了些······”
不着痕迹的打断兄长喧宾夺主般的喋喋不休,待刘彭祖心虚的低下头去,又时不时偷瞄自己两眼,刘胜便又发出两声轻笑;
只是这两声轻笑,在自幼光着屁股一起玩儿到大的同母胞兄刘彭祖耳中,是那么的令人心季······
“条侯,是弟亲自从廷尉大牢接出来的。”
“程不识、郅都,也都是条侯伸手和弟要的人。”
“具体用来作什么,兄长就不用关心了。”
“只需要知道:弟这个太子储君,不至于拿不清轻重就是······”
···
“嗯~”
“至于太傅兼任中尉,个中意味也不可谓不浅显。”
“——自有汉以来,我汉家的禁军,都向来是卫尉、中尉各掌其一。”
“中尉掌北军,主长安各城门、街道的巡备;”
“卫尉掌南军,主未央、长乐两宫宫禁。”
“至于郎中令、中郎将,则节制中郎禁侍,随行守护于圣驾左右。”
“如今的郎中令,是父皇潜邸时的肱骨心腹:汝坟侯周仁。”
“卫尉,则是历来以‘德正’闻名于朝野的老好人直不疑。”
“如今,父皇又借着将太傅任命为中尉,而将北军的兵权交到了弟的手中······”
说到这里,刘胜不忘稍抬起眼,撇了眼惴惴不安的兄长刘彭祖;
而后,才羊装无事的再咧嘴一笑。
“或许,正如兄长所说的那样吧。”
“——禁军的兵权,或许就是父皇试探弟这个太子储君,究竟有没有不臣之心的棋子。”
“而卫太傅,就是父皇确保弟无法真的行不轨之事的保险锁。”
“所以,卫太傅这个‘中尉’,弟,还是当不存在的好······”
一番看似就事论事,实则含沙射影的委婉之语,只引得刘彭祖更添一分心虚;
偏偏刘胜还没把窗户纸捅破,刘彭祖也不好直接摆出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架势。
瞻前顾后之下,竟也只得僵笑着抬起头,目光飘忽的对刘胜点点头。
“阿······”
“短短几年不见,殿下,确实是长进了许多。”
“若非殿下提点,寡人,竟还没看出这等······”
“——兄长客气了~”
不等刘彭祖话音落下,刘胜便毫无顾忌的开口打断,甚至还颇有些洒然的长呼出一口气。
见兄长刘彭祖惊疑不定的缩了缩脖子,刘胜再深深凝望向刘彭祖目光深处;
许久,才再道:“好歹,也是一个娘胎里掉下来的手足兄弟。”
“兄长一口一个殿下,这要是传出去,可就是弟的不是了······”
“兄长说呢?”
明明是如沐春风的笑容,在刘彭祖看来,却是那么的阴森、冰冷;
分明是情真意切的问候,传到刘彭祖耳中,又是那么的令人胆寒、心季。
强忍着心中恐惧,再多挤出一抹僵硬至极的笑容,刘彭祖终还是壮起胆,对刘胜稍一拱手。
“殿下言重了,言重了······”
“殿下以兄长相称,是殿下重情重义;”
“可若寡人也以兄弟相称,甚至在殿下面前,以‘宗亲长辈’自居,那,可就是寡人不知轻重了······”
···
“呃,不知今日,殿下可有何要事,要言嘱于寡人?”
“若有,那殿下不必有疑虑,大可直言。”
“寡人身天子臣,便断没有不尊皇命、不尊殿下的道理······”
常言道:未知的,才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
正如落下的刀,不比悬着的刀更令人害怕一样。
此刻的刘彭祖,恰恰就是这种心态。
——如果刚一见面,刘胜就职责刘彭祖‘太不给面子’‘做了赵王一点都不老实’,那刘彭祖有八百套说辞,能在刘胜面前软磨硬泡混过去;
若刘胜从始至终都顾左右而言他,绝口不提过去几年的事,那刘彭祖自也有的是脸皮,当做什么事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