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戢侧过头去,却见那说话之人乃是添香红袖五音子中的徽青衣,此人虽有龙阳之好,却也是神采飞扬,气度不凡,比那文君集,实是高明了许多。
第一轮下来,已然有十人出局,待到第二轮,难度更高。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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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第十轮,场中只剩寥寥数人,杨戢此刻几斤酒下肚,也是醉眼朦胧,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忽见‘扑通’、‘扑通’数声,迷迷糊糊中,好似又有几人摔倒在地,一个好听的声音叫道:“恭喜四位才子,顺利晋级。”
按照规定,此轮唯有四人才能进入主船,其余人便自动失去资格,虽然略有遗憾,但这画舫之上,碧落赋也安排了琴棋书画,美味佳肴,诸位才子所幸放开怀抱,吟风弄月,倒也有几分情趣。
迷迷糊糊出得画舫,忽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喝彩声,杨戢迷迷糊糊中,似是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听来颇为耳熟,一时也想不起那人是谁?回头看去,却见周围人山人海,数以万计,脸上表情更是各异,男的兴奋大叫,奋力嘶吼,女的手挥罗帕,面脸红晕。
杨戢只觉莫名其妙,抓了抓头,呵呵干笑。
此刻四人已然登上主船,那主船设在西湖正中,比先前那艘画舫更为高大宽敞,飞檐走阁,勾心斗角,气势非凡,四周挑了花灯,衬着西湖美景,更是宜人。
文君集见得杨戢目瞪口呆模样,想起之前的嫌弃,不由心头有气,冷笑道:“书生焉敢谒王侯。”
此话说得颇为大声,不仅那台上一静,便是湖畔众人也是一愣。
韩月眉头一皱,一股寒气迫面而出,‘秋水剑’更在鞘中嗡嗡作响。
灵韵正要说话,忽听舱中一人道:“且莫说话,看他如何应付?”
杨戢先还觉莫名其妙,待到众人目光皆看向自己,方才反应过来,他为人虽是谦恭,却也不容他人侮辱,何况此刻酒酣耳热,酒劲上涌,胸中豪气顿生,大笑道:“大海尚容蛟龙隐,高山也许凤凰游。笑却小人不自量,不准书生拜王侯。”
“好----好。”赵淮首先叫起好来,四周围观之人更是掌声如潮,便是韩月也是微微点头,目中含笑。
那画舫之中,一声轻叹,却不知是满意,还是遗憾。
文君集更是面色难看,诺诺的说不出话来。
谁知杨戢却是摇了摇头,口中大呼:“不好,不好,不好。”
这下不仅岸边的众人,便是台上诸人,也觉莫名其妙,徽青衣忍不住问道:“哪里不好。”
杨戢傲立船上,俯视万里河山,只觉胸口热血上涌,正见旁边案几上放了壶酒,伸手便抓了过来,也不管那壶中有多少,仰头便喝了个底朝天,哈哈大笑道:“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余杭。这才好,这才好。”
这一下,不仅岸边众人叫好,便是台上四人也是悚然动容。
那前一首虽是自比蛟龙凤凰,可诗中却存了一个拜字,气势上未免弱了许多,‘拜王侯’不免有些阿谀奉承,落了下乘。而这后面一首便大大不同了,不仅豪情万丈,那句‘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更是画龙点睛,将一身铮铮铁骨写得淋漓尽致,气势非凡,末位一句‘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余杭。’可谓神来之笔,不仅潇洒不羁,那‘余杭’二字,更是应时应景,堪称绝妙。
众人被其气势所摄,一时间,竟无人说出话来。
便是那舱中人,也不由轻轻‘呀’了一声。
方东临也只得摇头苦笑,此人片刻间,便能写出两首意境完全不同的诗句来,且一首胜过一首,才学之高,实是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韩月看着台上醉意阑珊的杨戢,心里却是暗暗叹息,他们三人一同下山,相遇之时,两师兄弟便喝得醉意朦胧,其后,那李焱更是在酩酊大醉之下,将公冶发打得魂飞魄散,杨戢平日里本是谦谦君子,此刻看他头重脚轻模样,只怕已然醉得不轻,还不知等下会生出什么事来?忽然心中一凛,难道夏语冰早知杨戢为人,方才设下这醉酒一局,若真是如此,此人的心机倒真是厉害至极。
却见灵韵缓缓行来,笑道:“杨公子想必已经醉的不轻了,这最后一轮定乾坤,还是快些开始吧。”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一静,先前两关难度如此之高,第三关定然也非易以,一时间,人人摩拳擦掌,屏息以待,唯有杨戢不知死活,席地而坐,往嘴里呼呼灌醉。饶是如此,却是无人胆敢轻视。
文君集受辱于杨戢,当着众人的面,急欲找点面子,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