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涛涛,可见鱼儿翻江而起,随水花飞舞不断。 江上渔船洒出渔网,一兜子便捞起来数不清的鱼。 此行顺水路前行,至少可以快两日路途。 先前的马儿则是留在了商行之中,在天下虽大,但寻唐氏商行,却是件容易的事,再者说,马儿老了,也该歇息了。 商行的掌柜另备了船只,是艘大船,但芸香却觉得没必要,这样大的船,多年来都用作货运,一来一回,花费颇高,虽有钱财,却不必这样浪费才是。 小船行于江上,倒不需人撑船,鱼红锦倒也显了一翻威风,不知从哪学的法术,催使之下,船儿便动了起来。 无风无桨,行于江上。 江水波涛,潺潺作响。 猫儿雀跃,瞧着那江底下翻腾的鱼儿,不禁咽了咽口水,可转眼瞧见鱼红锦的时候,却又觉得江里的鱼儿都没有鱼红锦香。 想咬一口。 可惜,咬不得。 芸香坐在船上,用手帕擦着先前兰先生送的玉剑。 她很是喜欢这柄宝剑。 “芸姐姐很喜欢这柄剑啊。”鱼红锦道了一句。 芸香点了点头,想了想后却是道了一句:“好看……” 她倒也说不别的来,舞剑她也不会,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也只有好看能陈述这一切了。 陈长生抽起鱼竿,说道:“芸姑娘想学剑吗?” 芸香愣了愣,说道:“其实会那么一些。” “何时……” “竹柒会剑。” “原来如此……” 芸香点了点头,她将此分开来。 她叹了口气,看向先生道:“先生知晓自己前世的事吗?”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知道一切,并不全。” 芸香轻叹了一声,说道:“芸香经常会徘徊在我与竹柒的记忆之间,分不清到底谁是谁,有时候觉得我就应该只是我,有时候又觉得竹柒也是我,但总会弄混。” 陈长生顿了顿,说道:“陈某早些年也有这样的疑惑,在我非我的事上纠结良久,始终不得明悟。” “先生是如何解决的?” “没解决。” 陈长生轻叹了一声,说道:“一时的明悟不是明悟,这始终都是要承受的因果,因为在天地之间,从前的我,一样是曾经的我,都是我,这一点都毋庸置疑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开一些。” 他顿了一下,说道:“其实这样反倒是像在逃避。” 陈长生叹了一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初在灵笼中时,他也曾在短暂间想明白这一切的事情,但后来的后来,却是发现自己根本避不开,总会有许多琐事在提醒着他,他陈长生身上,压着担子,不可卸下的担子。 芸香看着先生,随即撑起了下巴,看着那潺潺的江水思索了起来。 其实,她与先生是一样的。 有时候,的确也在避开竹柒这记忆,好像是忌讳一般。 在一段时间里,她也反复沉思着这个问题,问自己的内心,到底是竹柒,还是芸香,二者始终分不出个先后,主次。 陈长生说道:“前世的记忆于今生相融,看似是奇妙无比,但其实这本就不能算是件好事,前世的经历于今生所知的一切本就该是不同的,两个人的性子,也该有所不同,两段过往并不相同,多数人先是会喜悦,但久之,便成了痛苦,芸姑娘能分清这些,可见绝非寻常女子。” 芸香显得有些呆愣的目光忽的有了些神色。 她的脸色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可那抹笑意却又随即淡去,化作一份担忧,说道:“先生一定也很痛苦吧。” 陈长生愣了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痛苦…… 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完全。 至少对于陈长生而言,许多事情的确可以当作不知道从而就此掠过。 想了想后,陈长生道了一句:“许多事也让陈某知道了个道理。” “什么道理。” “要学会装傻。” 芸香微微一愣,随即一笑。 陈长生回以笑意,随即目光落在了那江面之上。 就似如今一般,他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看着这江面,等着鱼儿咬钩便是。 狸花听到这话参了一句:“装傻?为什么要装傻?” 它也只听的到那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