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激动起来的朱纯臣等人,此时却都心里胆寒起来。
尤其是朱纯臣、汤国祚这帮随驾勋戚,想起了先前他们的表现,以及那时天子对他们的态度。
本以为天子不会再追问这些事情,没想到却在这里等着他们。
而透过朱由检所讲,不少心思缜密的勋戚,想到先前他们在京营任职期间所做的那些事情。
比如喝兵血,吃空饷……
甚至早先李邦法奉旨督办京营事时,他们背地里鼓动监营内官、文官弹劾李邦华,不想让此事继续下去。
本以为做的很隐秘了,没想到天子都清楚啊。
难不成天子手里握着他们的黑料?
想到这里的一些勋戚,就在心里细细思索所谓议罪银制度,天子这到底怎么个意思,是交了银子就不查他们了?
还是说会查会办,只是罪名会轻一些?
还有这交议罪银,连个具体的章程都没有。
到底该让多少,全让他们自己做主,这事儿难猜难办啊。
朱由检没管这帮勋戚,一个个心里怎么想的,接着又说道,“其四,京卫都督府下辖的上直亲卫军,要实编。”
“敢有虚头,让朕查出来了,不管涉及到谁。”
“官职丢了不说,九族都跑不了!”
“建虏进犯大明这档子丢人事,给大明闹出多少笑话,袁崇焕这个庸臣,朕是一定要严惩。”
“但此事又牵扯到朝堂,由此皇城和宫城的禁卫秩序,绝不能出现任何岔子。”
“对了,军机处这边,要轮班。”
“军机大臣有缺,成国公,你候补进军机处,别让朕再失望了。”
朱纯臣露出惊愕的神情,他有点跟不上天子的节奏了。
看似前后不搭之下,却藏着很深的深意。
关键是候补进军机处一事,让朱纯臣清楚的感受到天子真的要重用他们勋戚,而不是嘴上说说的那种。
其实又何止是朱纯臣这般想,以汤国祚为首的这帮人心里都嘀咕起来。
这次天子讲的东西,透的讯息太多了,一时间还真有些乱。
‘慢慢猜吧,朕的确要用你们。’
‘但想让朕怎么用你们,还要看你们的表现。’
看着朱纯臣他们,朱由检神情淡然,心里却暗暗说道,‘一上来就起用你们,那朝堂肯定要乱。’
‘索性就先从京卫都督府,还有军机处这边入手。
‘至于五军都督府这边,京营这边,要徐徐图之才行。’
‘一口气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这蛋疼的事情,还是少做的好……’
用人是一门学问,尤其是对大明天子来讲,这很考验帝王心术。
本身大明勋戚就被抽掉了脊梁,一口气给他们太多,会让勋戚群体矫枉过正。
还会让文官群体警觉反弹,所以如何稳字当头,才是关键。
就朱由检抛出的这些,京卫都督府的这帮勋戚,最后都要老实交议罪银。
毕竟这也是天子的考验嘛,但换来的却是部分实权。
对朱由检来讲,京卫都督府的议罪银,也算是在一毛不拔的勋戚身上,收获些意外所得吧。
当摆烂成为一种风向,进取、谋变就是异类。
合着我们做的事情,都见不到任何成效。
你一出面,就成了?
那可不成,这不是摆明跟我们作对吗?
本着‘大家好’的想法,那就只能送你上路了……
面对大明当前的处境,朱由检明确自己的执政理念。
在制衡朝堂,稳住朝局的大背景下,通过博弈斗争,去拉一派、打一派、杀一派。
一点点逆转这种风气,节奏尤为重要,不能坏了现有秩序。
“先前所召大朝议,明确了授赏一事。”
朱由检拿着手里的奏疏,看向王洽、温体仁说道,“其中罢免的那批卫所官员,所空出来的缺。”
“朕让你们军机处,从立功的将士里挑选一批,这件差事做的怎么样了?”
敲打完以朱纯臣为首的那批在京卫都督府任职的勋戚。
朱由检便将注意放在旁处,调整能调控的领域,就是他要做的事情。
“陛下,此事是否要从长计议?”
王洽面露犹豫,走上前拱手道,“眼下兵部尚未起草文书,涉事的卫所官员,牵扯到顺天府、永平府治下众多卫所。”
“要真一股脑全部罢黜的话,只怕会引起动荡……”
“等于说朕讲的话,就是废话?”
朱由检脸色冷了下来,看着王洽说道,“王卿,你也是朝中的老人了。”
“若国朝的授赏没能落实下来,会出现怎样的情况,你心里比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