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官军!”
“快跑啊!”
北军的忽然出现,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顿时就将黄巾军早已沉入低谷的士气彻底击溃。此刻他们顾不上什么军令,什么信仰,只知道跑。
跑的越快越好!
根本就没有秩序,先是站位靠向官军的尖叫,转身就逃。这一情绪迅速感染蔓延,几近就在眨眼间,位于中列的兵卒也加入逃亡的队伍,紧接着……
就是最靠西边最安全的黄巾卒子,也纷纷丢下兵器全力逃窜。
若是军营没烧、没拆,他们纵使状态不好也能拒坚而守。
可眼下什么屏障都没有,身体还这般虚弱,如何去与官军相斗?
“别跑!列阵迎敌!”
“北军分兵了,只有三万人!”
“我们却有十五万人,跑什么?列阵迎敌尚能反手一搏,一味逃跑……”
“必死无疑啊!”
黄巾将领们心急如焚,不断大声号召部下。嘴动着,手也没闲,可即便他们连续斩杀数十逃兵,也没能遏制住逃亡的风气。士气低迷的兵卒们宁愿被将领杀死,也不愿意转身面对官军。
眼见大势已去,自己无力改变,一干黄巾战将也没有丝毫迟疑,个个骑跨上骏马,飞也似的逃命去了。
少许刚刚提起精神,准备听从将令与官军决一死战的兵卒见状,无不面黑如炭怒啐唾沫,再不信将军的鬼话。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看着局面瞬间恶化到极点,张角神情悲戚,拔出腰上的长剑。
他环顾周围一动不动,神情坚毅的万余黄巾力士,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轻轻颔首、低吟道:“我治军不利方得此败,信徒因我流离,因我败走。”
“此刻,我身为大贤良师,又岂能狼狈遁走?便是折上这老躯,我也要换取信徒们一线生机!”
说罢,张角二话不说,策马举剑,竟朝着杀来的官军们冲去。
一万二千名披甲力士见状,无一人怯懦退缩。他们拖着偃月长刀,在这逃窜的汪阳之中,就像一股逆流,朝向北军汹涌冲杀而去,步履雄健……
大地在此刻都为其颤动!
“大贤良师!”
“天师不可!天师且速速退去!”
“您万金之躯,怎么能掩护我们?”
“大贤良师!”
看着疾驰而去的张角,黄巾溃败的势头竟然一下放缓了许多。
沿途溃兵面目扭曲,泪水霎那模糊了视线。他们捡起同袍丢下的武器,拖着疲乏的躯体,转身随张角而去。
纵是
赴死,也无怨无悔!
“为太平道效死!”
“为大贤良师尽忠!”
“朝廷逼压我们,官员剥削我们,世家践踏我们,我们是农人,我们是猪狗!只有太平道把我们当人……”
“兄弟们,一起捍卫太平道!”
“死又何妨!?”
一个个黄巾溃兵捡起武器,神情狰狞放肆大笑,与黄巾力士汇聚在一起,杀气腾腾的回身朝向官军杀去。
然而能为一腔热血赴死的勇士多,遵从生存本心的普通人更多。大量溃兵不敢去看张角,含泪逃亡着。
“大势已去,天师且速速退走!”
不断甩鞭,素质低下的黄巾副将熊纪终于赶来,他与张角并驾而驱,面色涨红而大吼:“天师速走!地公将军屯精兵三万,尚在巨鹿。人公将军屯兵五万,稳坐广宗,我冀州黄巾还未败!”
“太平道需要您来领导!”
“只要回到巨鹿,您天公将军大手一挥,帐下又是十数万大军……”
“何必要折在此地?”
张角听声一言不发,冀州黄巾最强的就是他麾下这十几万人。
张宝、张梁帐下确实各有万余精兵力士,但更多的都是些老弱病残。
自己大败而归,纵使回到巨鹿城,手下无兵无将又能如何?还不如拼死掩护,阻拦官军,为太平道保留火种。
一开始或有私心,可身为大贤良师直至今日,张角已经深刻的感受到了汉庭的腐朽。黄巾这团火,若能燎原便是造福万世,但若是熄灭,怕是百年以至于千年,底层百姓都要永遭权贵压迫。
“我意已决,熊将军你不必再……”
张角的话音戛然而止。
一掌刀将天师劈昏,熊纪抱住那枯瘦的躯体,他把道人托付给亲兵心腹,严令务必要毫发无伤的送至巨鹿。
嘱咐完,副将丢下头盔,露出额上缠系的黄巾,一马当先拔剑怒吼:
“兄弟们,随我冲杀!”
“黄巾不死,大义永存!”
……
“将士们,随我冲杀!”
“诛贼讨寇,就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