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多长时日,作物已经开始拔节,葱葱郁郁,清风拂过总能带起淡淡稻香……
令人心旷神怡。
耕作片刻,农夫们坐于阡陌小道稍事歇息。他们额上浸满细密汗珠,不断用同样汗津津的手腕擦拭着。
去了汗,再痛饮几口桶中清凉的泉水,农人默不作声,凝望麦田。
他们眸中既有欣慰,如老父望子,又闪烁着苦痛,隐含悲戚。
在这时,乡道上忽然传来隆隆脚步。
转头看去,就见密密麻麻的骑马武士。在骑士的簇拥下,一名身披精良铁铠,相貌俊朗不凡的年轻将领映入眼帘。
没去看那赤红大旗上绣的是啥,反正看也看不懂,农夫们神情麻木,面朝乡道纷纷跪拜,对此景早已习以为常。
“麦都长这么高了,还真不能比。”
“真不愧是冀州啊。”
策马侍行在王耀身侧,张扬陶醉的嗅着袭来的麦香,颇有感慨道:“这么肥的地,冀州百姓还真是有福,一亩田怕是抵我们并州三亩吧,在这作为农人……”
“也是一件幸事。”
“看看这些农夫,个个都挺健壮。”
王耀闻言摇头,不过他没发话,不断观察着周围环境。这是他第一次踏出并州,所见所闻都要好好记下来。
“非也,扬兄且仔细看看。”
望向路旁农夫,张辽叹息道:“所谓健壮,不过骨大撑起麻衣。一有阵风,衣物便大幅卷动,可映其柴瘦之躯。”
张扬怔了怔,凝神望去发现果真如此。农人们骨架大,将破旧麻衣撑了起来。可风吹过,衣物贴到身上,就能清晰瞧见那嶙峋的躯体,根根肋骨甚为刺眼。
“怎会如此?田地明明肥沃……”
“还需去想,自是徭役重,赋税高。听闻冀州盘踞许多宦官子弟,阉党亲族最爱欺男霸女,鱼肉乡间,如此冀州就是益州那等天府之国,百姓也不会好过。”
深吸一口气,张辽不说话了。
看着将头扣到土上的农夫,王耀忽然轻拽缰绳,策马来到路旁。
一干将领及亲
卫见状,赶忙紧随。
那首当其冲的老农听见动静,骇得浑身瑟瑟发抖。想看一眼可又不敢,只得死死的将头按在地上。
附近的农人心脏狂跳,情不自禁攥紧双拳,默默为老农祈祷。
“你可知常山国勇士,赵云赵子龙?”
“回,回大人,小人不知。”
听见温和的问询声,老农浑身一软。知晓贵人是问话,而非看他长得挫跑过来给他一刀,这才为之大松一口气。
思绪一活络,老农恭敬开口:
“乡道往前十里,是北风亭。徐亭长在任十年,对我们井径县非常熟悉,贵人若要寻人,不妨找亭长问问。”
“小人幼时曾随父亲赶远集,在真定县好像有个赵家村,但时间久远记不大清楚,恰巧我们亭长就是真定县人。”
“我是说,如果您寻的人有名声,而且是井径或者真定的,找徐亭长准没错。”
老农说话有点绕,而且乡音忒重,不过王耀听懂了。
他眉头一挑,心中莫名有些感慨。不想随口找一个由头,竟还能顺着摸出些线索,或许善有善报所言不假?
笑着摇头,青年瞟了眼王虎,后者立刻意会,摸出一袋钱掷在地上。
“这是你的应得的。”
听见铜钱碰撞的脆响,老农终于抬起头来,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尽是皱纹,在这一刻映满了不可置信。老农看着钱袋,喉结微微蠕动,却是摇头道:“当不得。”
“这实在太多了……”
“小人只是说了该说的。”
“收下,本将不愿看见种田的饿死。若嫌多,便分周围农人一顿温饱。”
话音落下,王耀策马奔腾。
将领与亲卫们紧随其后,道上停滞的大队骑士见状,亦是扬鞭前行。
拾起沉甸甸的钱袋,老农一时红了眼,不知怎的,他竟朝王耀的背影大喊:“将军仁慈,将军可否留下名讳?”
“小人永远都不敢忘记这份恩德啊!”
老农的呐喊飘荡田野,却没有回应。
数百骑兵静静的走过,又见密密麻麻的枪兵刀卒从后方显现,在并不宽敞的乡道上一眼望不到尽头。
士兵们雄健有力,威风凛凛,步伐极其整齐。让人在感到赏心悦目的
同时,又绝不敢触怒其威。
瞧见这浩荡的场景,老农才知晓刚刚那位年轻权贵是个怎样的大人物。
“俞公,可千万别嚷嚷了!”
“要是惹得贵人不快,那就完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您孙儿咋办?”
“不会的。”
看向身旁一脸庆幸围来的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