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枢相,总算是打出来点味道!你我兄弟,可不要堕了咱们威风!” 那赵参政听他这么东一言西一语地说着,却不像从前那般要与他絮叨,而是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点头应道:“这个自然!” 至此,这在芦竹渡口处埋伏的最后一支宋军轻骑也不再隐蔽自己身形。百余儿郎,跟着他们的都头与参政一道,拉起低伏的坐骑,齐齐翻上战马!铁盔之上,更有一片雕翎在秋日枯黄的荒草间忽然就冒了出来,彰显着这支轻骑的英锐和决心! 百余骑当即发动,传来奔雷样的声响!枯黄草枝在他们面前如浪涛一般分开——金军眼里,这支宋军几乎是神兵天降一般忽然变扑进他们视野之中! 这些宋军骑士,拉开一个百人骑队所能张开的攻击正面,向着金人守备不足的西侧防线高速冲锋! 而芦竹渡西,此时只剩下两个谋克渤海兵守在栏栅之后。他们的弓弩手全部被调去了东侧,剩下兵马皆是步军,哪里还能想到会有这么一队骑兵杀神忽然就冒了出来? “打了两日,该是讨讨利息的时候了!” 李超在鞍上弓着身子,几乎是嘲笑着望着对面那两个谋克金军步卒在绝望地尝试堵住他们的冲击通路。 他手下轻骑,历练已久,如今更是连个箭矢威胁都没有,直冲这样的步军阵势,那还不是如操演一般简单? 百余骑军,轻而易举便绕开金军最厚重的阵列,从那些守备空虚之处突入! 只一瞬间,芦竹渡内,金军营地之中已经是一片混乱!重甲战兵,机动不及,被他们甩在身后烟尘之中。 民夫辅兵,四面嚎叫奔亡,让场面全然失控! 只辎重积储堆积之处,还有些许金兵还在那个谋克的率领之下,绝望地想要聚拢成阵,抵抗这些来去如风的宋军骑兵。 可他们一面要与那些宋军作战,一面还要弹压已然炸营的民夫,又哪里办得到——这兴许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宋军也让金军感受到骑军所带来的压迫与无力感。 李超瞅着那挥刀声嘶力竭指挥的人物,方才露出他马上真本事,招呼了身旁三四老卒跟着便冲了上去,将他一槊刺倒。 而后他策马看着周遭混乱,以及东面已经反应过来、正在向此增援的金军,很是畅快地怪叫了一嗓子,朝着战场左近那还在与渤海步军盘旋厮杀的赵参政吼了一声:“读书的!放火去!余下的事,不须你管!”旋即,他带着自己那半队人马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向着金人援军阵列的两翼呼啸而去…… “老李!” 赵参政也绝非什么不知兵的人物,眼见如此,哪里还不知这李都头的意思?他是要以自己小股骑军的牺牲,掩护他们撤出战场! 可战阵之上,又如何容得他犹豫?只稍一迟疑,他便朝着周边宋军骑士道:“烧!将这边辎重烧成白地!” …… 建炎元年九月二十,硕大的黑色烟柱就在正自渡河而南完颜宗翰眼前腾起。. 这位大金西路军统帅见此,霎时之间脸色铁青,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围绕着这黄河之畔最重要的一处渡口,宋金两军争夺两日,至此也终于有了个结果——宋军以一千七百余人的惨重伤亡,将金军先期渡河积储的物资焚烧一空。 失去了这辛苦转运两日的积储,他也没有底气再去重演当年奔袭汴京的壮举。 良久之后,这位大金帝国的柱石之臣在舟船上扶舷长叹:“虎牢不破,后路难靖……” 而他的左右,麾下诸将皆望着那晴空之下腾起的黑烟,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