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谢狗继续先前的话题,“可是按照这么个流程,青同在五六百年后,不就露馅了?还得是当个飞升境宗主。” 陈平安说道:“谁说一次闭关就能够证道飞升的,失败一两次,很正常。”谢狗瞪大眼睛,“青同这是比脱裤子放屁更过分,纯属不脱裤子拉屎啊。懂了懂了,青同这厮,心得是多脏,才想出这种损招。他娘的,以前我还觉得他是个不开窍的蠢货,好嘛,原来连我都骗过了,说不得他无法跻身十四境,都是故意为之?说不定已经是十四境了?!不行,我得当面问他一问,如果还不老实,胆敢不 承认十四境,我就问剑问得他现出原形……” 陈平安微笑道:“有没有可能你误会青同了?说不定是有高人指点?当然,我也是猜的。” 谢狗在落魄山可不是白混的,立即改口道:“锦囊妙计哇,必须是幕后高人在指点迷津!” 陈平安一时无言。好家伙,落魄山所有人的优点都快给你学到手了。 谢狗没来由说了句感慨语,“修道之人,看待山下的凡俗夫子,好像就会很难把人当人,也很难把自己当人。总而言之,前者很难将后者视为同类。” 显而易见,谢狗并不会将青同和那些炼化人形的妖族视为同道。 陈平安对此没说什么,只是没来由劝说一句,“在落魄山那边,你不用刻意文绉绉说话,本来就没谁把你当外人,你闹这么一出,反而别扭。” 谢狗有点茫然,“学问使然,脱口而出,厚积薄发才情如泉涌,话到嘴边,根本挡不住啊。我觉得半点不别扭,别人也不别扭啊。山主,是我错觉?” 陈平安愈发无奈,只得敷衍一句,“好的好的,不是错觉。” 收起鱼竿和空竹篓,一并放回咫尺物,继续赶路去往那座祖山。 谢狗乐呵呵道:“山主,我们像不像那戏文里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八府巡按?” 就是草鞋竹杖,略显寒酸了点。 陈平安说道:“你开心就好。” 谢狗瞥了眼群山,说道:“好多空着的山头,感觉地盘比落魄山和青萍剑宗加起来还要大了,青同这家伙真是好大喜功。” 陈平安笑问道:“你干嘛总是处处针对青同。” 谢狗撇撇嘴,说道:“废物飞升也配我针对他。” 陈平安没说什么。 谢狗说道:“山主,老规矩,还是当我没说过你也没听见。” 陈平安笑道:“我可以当没听见,这种话能别说就别说。”有那脑子灵光的,竟然在山道主路旁临时搭建了间铺子,在这边售卖的各种仙家酒酿,都是从别处渡口批量购得,一转手,价格略高,稳赚不赔的买卖,毕竟客人都是来这边谋求前程的,说不定他们的一言一行,就在那位青玉宗主的眼皮子底下。酒铺人满为患,谢狗挑了张角落的空桌子,要了一斤散酒两斤卤肉和几碟下酒菜,先前几拨路过河边修士,刚好都在这里喝酒闲聊,那狐媚女子便眼睛一亮,刚要与那青衫男子搭讪调笑几句,谢狗可就不乐意了,弯曲双指,先后指了 指自己和那骚娘们的眼睛。 谢狗扶了扶貂帽,小声埋怨道:“价格死贵,杀猪呢。” 对待钱财开销一事,谢狗并不如何大手大脚,否则当初进入浩然天下,她也不可能去摆摊卖药材山货。 陈平安不置一词。 谢狗这才想起山主与铺子掌柜是同行,卖酒的行家,她便有几分悻悻然,双臂环胸,闭目养神起来。酒铺嘈杂,甚至有修士开始划拳起来,谢狗觉得他们的嗓门都快把屋顶给震飞了,不过问题不大,因为谢狗盯上了个独占一张酒桌还不肯与谁拼桌的木讷青年, 桌上横放一把漆黑蛟皮鞘长剑,年轻人独自饮酒,神色冷漠,那副派头,仿佛在身后矗立起一杆旗帜,榜书“目中无人”四个大字。 谢狗以心声说道:“山主,这把剑,有点年头了。铸剑之法是门老手艺,记不清,不过眼熟。” 陈平安点头道:“是老物件无疑。此人虽然境界还不高,但是身上道气凝练,有种返璞归真的味道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青同应该会重用此人。”喝了酒,愈发言语无忌,除了聊起关于大渎开凿一事,诸多道听途说而来的所谓内幕、真相,像青秘加入玉圭宗,太平山黄庭闭关,蒲山云草堂新近一场比武切磋等,都被提及,也有大骂那桐叶宗临阵倒戈向妖族畜生的。谢狗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唯一觉得得劲的,正好与自己山头有关,就是有人说宝瓶洲那个姓陈的,不好好在家乡作威作福,之所以跑来咱们桐叶洲开凿那条大渎,就是想要与大泉女帝讨欢心,顺便就近打压曾有旧怨的桐叶宗,要让后者彻底封山,再也抬不起 头做人…… 谢狗竖起耳朵,只恨细节描述不多,结果发现山主似笑非笑望向自己。 谢狗赶紧装模作样喝酒,亏得小米粒和箜篌道友都不在这里,那可是落魄山两大耳报神。 陈平安看了眼门外。 很快走来一对男女,有夫妻相,不过女子因为是纯粹武夫的关系,她显得要比身为修士的男人年龄大一些。 男子看了看酒铺内的酒桌,约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