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当严府的大门开启,一大群人沉默着走出。眼见那被严世蕃和欧阳氏左右搀扶的老者,正是首辅严嵩,府外众人的神情,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堂堂内阁首辅,朝堂上最为嚣狂的党派之首,真的被逼着出来了?了解内情的九叶,很清楚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大事。
但朝堂官员则是猝不及防,嘉靖对严党的态度几乎是突然改观的,先是严世蕃获罪,然后是清流群起攻之,最后连严府都被围了……一朝之间,风云变幻。
如此雷霆手段,到底是谁在背后推动的?严嵩已经有了数,视线在顺天府尹和五城兵马司上扫了扫,就去寻找大敌的身影。
自从李时珍以道医的身份异军突起,他就警惕非常,但实在没想到对方的威胁,大到这个地步,短短两年的时间,就能抵消自己二十多年的苦功……关键在于,这位天师要什么呢?
徐阶倒严,是出于清流的义愤,亦是想要取而代之。天师灭掉严党,又有何好处?
弄清楚这点,他们父子还有一线生机。可当那张气清神秀,超凡脱俗的面容印入眼帘,迎着沉静的目光,严嵩心头莫名一沉,深吸一口气,主动行礼:“老夫见过大真人!”李彦并未还礼,淡淡的招呼:“严阁老,事涉龙气,恕我失礼……”对于他而言,这段时间的精力,主要放在恶天赋的历练,还有属性的凡俗突破上。
倒严纯粹是顺手为之的事情,双方根本不是同一层面上的存在,不值得太过关注。
在这件对于朝堂影响巨大的事件里,唯一让李彦在意的,就是那欺软怕硬,结果还是被迅速压制的魔头。
因此他表面上与严嵩交谈,听着对方分辨宅邸的扩建与龙气的侵占,实则一缕神识落在女眷群的琴凤面前,产生沟通:“尊者有礼,不知严世蕃体内的魔头,可还有兴风作浪的机会?”一圈常人不可见的金光徐徐浮出,天眼罗汉略带虚弱的声音传来:“李天师有礼,邪祟外泄,永无安宁,魔头但凡出现在三界之中,就时刻都有威胁,不可掉以轻心。”李彦道:“但到目前为止,魔头进入严世蕃的体内后,真正作主的依旧是严世蕃本人,这又是为何?”天眼罗汉道:“此人业障深重,魔头潜化,静候时机。”李彦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凡人业障,是在死后清算……如此说来,严世蕃身死之时,才是魔头彻底爆发的关键节点?”天眼罗汉道:“然也。”李彦道:“那会导致什么后果?”天眼罗汉道:“一旦功成,将虚化劫力,为种种扰乱,令三界进一步失衡。”李彦沉声:“天地异变,清浊失衡,是魔头降临后的灾劫?”天眼罗汉稍稍沉默片刻,才答道:“确有此因。”李彦又问:“如此说来,魔头降世后,没有选我,是因我业障并不浓郁,严世蕃作恶多端,反倒更加适合?”天眼罗汉这次倒是回得很干脆:“李天师有福德护身,非魔头良选……”虽然对方语焉不详,但基本弄清楚了魔头欺软怕硬的真相,李彦对于这种大敌的威胁性,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暗暗叹息之际,倒也没有多少意外。
早在琴凤出现,将严世蕃引诱控制时,他就觉得应对得太及时,太熟练了。
倘若佛门能如此轻松地
“驯化”魔头,那灵山不必封闭,各地佛寺也不会再无佛修出没……果然这种经验之举,背后都是血与泪的教训。
从魔头寄身的那一刻起,严世蕃就成为了一枚炸弹。放任不管,他会以业火多造杀孽,越来越疯狂,迅速加重业障;迅速拿下,临死之时也会爆发灾祸,并且由于刚刚入魔,情绪极端,爆发的程度还会极其强烈。
而天眼罗汉化身琴凤,阴阳和合,化解房气,安抚的方法固然治标不治本,终究是缓兵之计。
这边正沟通着魔头的灾劫,那边严嵩和严世蕃轮流出面,话语间将宅邸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半点不承认侵占龙气,末了道:“此事多有误会,请容许老夫入宫面圣,解释清楚!”虽然知道嘉靖对于自己父子印象大变,但严嵩仍然想要努力一下,再度让陛下念及自己的好处。
对于这份垂死挣扎,李彦的答复是,手掌遥遥上扬,金光升腾,虚幻的龙影环绕着府邸旋动,再度震撼了每个人。
此举胜过千言万语,严嵩的脸色惨白下去,最令其绝望的是,对方似乎无欲无求,连半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给,就是要以龙气之说,要严氏的命。
严世蕃的眼中则隐隐浮现出漆黑的色泽,又是凶横又是怯懦,环视左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严党没了,我可不与之陪葬,得逃出京师……”
“直接出关吧,锦衣卫不是污蔑我与白莲教勾结么?干脆就去白莲教!”
“收服了那帮贼众,有朝一日杀回大明,为严氏报仇后,也坐一坐皇帝的宝座!”起初还有点靠谱,越想越是不切实际的疯狂,正当严世蕃的表情逐渐扭曲,温柔的声音传来:“夫君,妾身与你共生死!”看着来到身后的琴凤,严世蕃的脸色稍稍柔和了一瞬,却又凌厉起来。
真的要逃跑,带上这么个累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