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亦可护,若我生来注定踏上此路,愿能在我所及处,还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只是,我如今方知。”
一行赤色的泪水,从他血肉模糊的眼眶中滚落。
他的脸上却不见悲伤,不见半分痛苦难堪之色,反倒蓦地大笑起来,双手平举,合剑刃于掌心。
“原来,父亲,我对你的忍让与权衡,皆成了架在我与我妻颈边的那把刀”
“父亲,这条命,我已还给你,我妻的命,你何时还给我”
燎原剑剑身巨震。
魏峥察觉不对、欲要抽剑,魏弃十指却猛然紧扣指缝之间,顷刻间鲜血如瀑。
可他仍是这般,生生地,将那把贯穿心脏的利刃从身前拔出。
“还愣着做什么”
高台之下,忽有朝臣反应过来,破口高呼道“护驾、护”
护驾。
那凄厉不似作假,唯独,不知故意还是偶然、迟了慢了几步的喊声,却在一息过后,戛然而止。
因众目睽睽之下,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携着魏峥留在这世上、最后一声痛极的闷哼声,从玉阶上磕绊滚落,发出几道沉闷的钝响。
“护”
还有什么可护
魏弃双眼已盲,双耳已聋,遍体鳞伤,无一寸完肤,却仍是缓缓转身,手执燎原,以剑不时支撑身体、蹒跚着,步下高台。
那一刻。
竟无人胆敢上前,拦下这弑兄杀父的逆臣贼子。
只任由他踏着长阶瀑血,步伐摇摇晃晃,走出这金銮大殿,行经尸横遍野,几度险些被绊倒、却仍趔趄着,回到了那桥心处的棺木前。
他靠着那棺木坐下。
因杀戮而沸腾不止的心,五脏如焚的怒火,却都在那一刻,重归于平静。
只右手手掌抬起,静静按在天灵处。
微一使力。
若金针离身,我将不我。
我将不我到那时候,你会怎么样
或心念尽失,嗜血成性,或任人掌控,彻底沦为傀儡。
他没有告诉谢沉沉的是。
取出金针。既是唯一能彻底控制他的法子,也是,唯一能彻底杀死他的“退路”。
金针在他尚且称得上是“人”。既是人,便有穷尽之时。
只要赶在这浑身的伤口未愈之前以这具身体伤口愈合的速度,金针若失,他在拔出的那一刻,便会死去。
陶朔已死,陆德生尚存仁心,再没人会用那炼制之法重新将他唤醒。
他,会与她同去
“呃啊”
金针抽离颅骨的瞬间。
只半寸,他面上已轰然变色,冷汗直流。
身上的刀伤、箭伤,本已无法感知到的痛苦,随着金针拔出,一瞬痛如噬心,他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不受控制地扑倒在地。
还不够
他颤抖的手再度覆上头顶,盖住那枚已然露头的金针。
可这一次。
却有人用尽全力,拼死捉住了他的手。
他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一时无法辨别何人在此,下意识地一掌挥出。
那人瞬间被拍飞数丈,口鼻喷出的鲜血,洒落他满头满脸。
然而,当他再一次试图拔出金针时依旧是那个人。他从鼻尖依稀的药香气中,认出是同一个人。那人又一次拦住了他的手。
似乎是到这时,才发现他双耳已聋,对方怔怔然呆坐片刻,忽的拉过他的手,努力地在掌心写下两个字能救。
能救,救谁
狸奴,剧毒。
什么
他没法听到近在咫尺的青年,几乎歇斯底里的低吼“您还记得么那只狸奴,他在地宫里,同样身中剧毒,最后却没有死我曾以为是药性原因,可是,殿下不是的,我翻遍了那些古籍,它本该无论如何难逃一死,可是它活过来了是您的血,一定是”
“您相信我,我可以想办法救沉沉,我能救她”
可,纵然他解释得再清楚,说得再大声,对一个聋子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魏弃脸上神情毫无变化,只冷冷甩开那只紧箍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臂。
他已杀了要杀之人。
在这世上,亦再无留恋之物
他的手覆于发顶,只需再一次,那金针便将彻底拔出,却又一次被人拽住。
只是这一次,他感受到的,不是写在掌心的文字,不是控制不住的颤抖,而是手心触到的一片温热。
那温热的皮肤下。
是一下接着一下,起伏着的胸膛。
“小皇孙,您看看小皇孙吧。殿下,您看看他”
梨云忍泪扒开襁褓,将嚎啕大哭的婴儿,塞进了魏弃鲜血淋漓的怀里。
而他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