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地请人往东厢添了不少炭火。你待在房中,轻易莫再外出。”
“可我放心不下。”
沉沉却摇头道“阿兄,殿下真的会来吗倘若殿下真的来了要守住定风城,有几分把握”
“若容得我选,自然希望是十分。”
谢缨失笑“可惜,我非神算子,没有掐指一算问得天机的本事。”
他说着。
似是安抚,似是宽慰,又蓦地话音一转“阿兄只能应承你一件事,”谢缨温声道,“无论胜仗抑或败仗、结局如何,阿兄都会不惜代价,确保你性命无虞。”
他的语气中,满是身为兄长的温柔体己。
待到目送少女背影远去,却又扭头向长廊拐角处沉声唤道“乌戈。”
原本空无一人的墙角,忽的落下一道轻飘黑影,右拳叩肩,向他俯身行礼。
谢缨望了眼东厢的方向,沉默片刻。
末了,却还是扔下一句“这几日,看好保护好她。”随即追上众人、匆匆离去。
是日。
定风城外,无数流民惨遭虐杀、身首异处。
上至满头白发的老妪,下至襁褓之中的婴儿,尸首横七竖八、摞成一座小山他们之中,大部分皆是定风城中的平头百姓,是守城将士的兄弟、姊妹、妻儿。欲出城避难,却被突厥人生擒。
一城之隔,生死诀别。
连日来的威逼震慑,早已让留守定风城的魏军残部失了抵抗的胆气。
如今,更眼见得亲人朋友横死眼前而束手无策。城楼之上,压抑而痛愤的哭声响彻不绝。
突厥主将勃格见状,自知时机已到,当机立断、下令攻城,
低沉雄壮的号角声刹那间响彻战场。
突厥人排兵列阵、架起云梯,早已集结待命的死士冲锋在前,拼死登城。
城楼之上的守将回过神来,匆忙召集弓箭手围剿,不断挥刀砍杀驱赶。
一众将领后脚方至,也迅速加入作战却仍力有不逮,很快陷入苦战。
眼见得城楼便要失守。
“诸位快看”
却又是那位提议绑阿史那金威胁突厥人的副将,忽的指向战场后方厉声喊道“援军是援军来了”
定风城外。
那乌压压的突厥大军后翼,不知何时、竟被强行撕开一道豁口。
众人远远望去,只见一虬髯大汉身披锁子甲,挥舞巨斧,领一队前锋军纵马砍杀,奋力杀出一道血路。
饶是突厥人悍勇善战,此刻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匆匆调兵回剿。
战场形势,瞬间为之一变。
前线援军已至,魏军士气大振。
一扫连日来避战不出的窝囊气,当即点将出城支援。
“速开城门迎战”
以副将范曜为首,众将领兵奔出定风城,齐声喝道“杀”
“杀一个不亏,杀两个够本”
“杀光这群突厥蛮子为咱们的兄弟姊妹报仇”
天地变色,喊杀声如雷。
唯那一袭红衣始终不为所动,静静立于城楼之上。
随手抽出洞穿突厥死士胸膛的长剑,他轻甩去剑刃血珠,又居高临下,望向那被分割成两半的战场守军与援军即将汇合。
“王虎”众人都已杀到眼红,忽然间,却有人认出那大汉身份,失声道,“怎么是你”
“不是老子还能有谁”
手执巨斧的黑面将军啐道“这突厥兵皮糙肉厚,和燕人有的一拼,老子这三板斧都要砍得卷刃了”
“不对不对,是怎么只有你”范曜环顾四下一圈,脸色微变,“殿下呢”
“殿下”王虎满脸疑惑,“殿下自然是在雪谷和燕人作战,怎会出现在此。军师派我率兵驰援,早已遣飞鹰送信告知樊对了,怎么不见樊老将军”
众守将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读出荒唐无措之意。
不知不觉间,原本分割开的战场、已随着两军交汇而重新弥合。
突厥人不惜以砍断后翼军为代价,将他们重重包围。
战阵中心仍在不断收缩。
“不好,中计了”
范曜回过神来,猛地怒吼出声“诸位将士、王将军,速速随我杀出阵去”
“再晚便来不及了”
“顾嬷。”
沉沉望着窗外出神良久,忽的,开口问进屋添炭的仆妇“你可知,外头是什么动静”
满头白发的老妇人闻言,却头也不抬,只一脸麻木地回答“姑娘,外头日日都在打仗,还能有什么动静。”
“我知道,可今日的战鼓声不对。”
沉沉侧耳细听,满面犹疑“为何今日的战鼓声这般有气无力还有这鼓点、听起来”
听起来,不像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