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淤血堆积心头,眼前一阵模糊、险些栽倒。
紧扶着椅背,方才勉强站稳。回过神来,入目所见,却仍是一张熟悉的、垂泪的脸。
“可你听着,”他嘶声说,“赵为昭,我赵家驻辽西的二十万大军,他们,人人都姓赵,他们,人人都是我的亲人我可以死在上京,绝不能让他们死于他乡,尸骨无存”
赵为昭闻言,颓然坐倒在地。
血丝沿着嘴角,落在前襟,一片血花淋漓。
她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为何一切都和那“怪梦”中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她不惜代价想改变郎的命运,反而步步将他、将兄长推得更远
赵为昭失魂落魄地回到露华宫,当夜旧病复发,高烧不止。
天子闻讯,破例准允太医院阖院医士深夜入宫,一同商议为昭妃诊病之法。可办法试了又试,却始终不见效。
不多时,露华宫外,已然跪倒一片。
鸦雀无声间门,唯有一青衣医士忽膝行至天子跟前、重重叩首,“臣陆德生,”他说,随即强忍颤抖、捧起手中金针,沉声道,“有一法,或能为昭妃娘娘解忧。臣斗胆请试。”
魏峥负手而立,冷冷看他。
许久,问“若再失败”
若再失败
他抬起头,眼中竟有破釜沉舟之决心。
末了,一字一顿,坚定道“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露华宫中。
赵为昭只觉身体一阵冷,一阵热,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中。
无数神思朦胧,远去,脑海中却仍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郎去北疆送死。
要想办法
一定有办法。
大魏的颓势,若真如她在那场怪梦中所见,便是从北疆战败而始。
只不过,梦里的兄长前来上京,是为送女出嫁。魏峥勒令他出征北疆,他虽迟疑,最终也还是答应。
但,谁都没有料到,他竟在出兵前夕遭刺。
长剑穿胸,自此重病不起。
而朝中强将,早在魏峥登基时,便“清洗”殆尽。大魏重文轻武、休养生息多年,一时间门竟无人可用。魏峥只得请来早已退隐避世的戎马将军樊齐领兵。
可樊齐年老,不敌燕人强将,只两月,便失城,有愧于国,自刎而死。
梦中的兄长有意助郎夺位,得知此事,以赵家令箭相赠。
郎随即请命,代天子亲征。
但,哪怕有赵家兵马相助,整整十个月,双方仍在定风城外僵持不下。
直到那女子暴毙而亡。
郎抛下一切,纵马千里赶回上京,也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反而致使腿上旧伤发作,未能及时诊治,从此不利于行。
而主将“溃逃”,大魏军队人心涣散,燕人先夺定风城,屠城日;后占掩云关,将守将头颅悬挂暴晒。连战连胜,竟一路打到西京赤水关外,距上京,只百里之遥。
魏峥不得已,亲自领兵出战,仍败。
此战成了他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最终,身为君主,亦只得在群臣死谏之下,为保全根基,割地求和。不久,便郁郁而终,留下众子夺位,争得头破血流
她已在梦中知悉一切。
赵为昭想既知道结局,又怎能放任郎意气用事,去赴这场毫无疑问的必败之战
她的郎,来日要做万人之上的帝王。这骂名,这败仗,绝不能落在他的头上。
只是,大皇子自幼习文,不擅武,人尽皆知。
五皇子早逝,七皇子无能,十皇子年幼如果说,一定要有一个人代天子亲征。
“娘娘娘娘”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荃华当是吓坏了,见她醒来,顷刻间门流泪不止。
只一个劲道“娘娘,您醒了,娘娘,娘娘,您可还看得清奴婢”
她不言,渐渐睁开迷蒙的双眼。
入目所见,却是一身青色长衫。一身书卷气的医士垂眼望她,见她醒来,似也长舒一口气。
事后,她问荃华,这位面生的医士姓甚名谁,怎么从未见过、却这般医术高超。
荃华顿时会过意来。
“回娘娘的话。”
派人仔细打探一番,却已是两日过去。
荃华跪在她身前,语带斟酌道“此人名叫陆德生,考入太医院不久,此前的确名不见经传,不为宫中贵人所喜但,奴婢请院士调出其诊录,却意外发现,他是宫中唯一一位,曾为九皇子诊治过的医士。而且,还有人曾看见过,他与朝华宫那位”
荃华说到这,小心翼翼抬眼,看了一眼她的脸色。
发现并无异常,方才吞吞口水,继续道“他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