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间心底的慌乱被止住,上辈子被炸弹炸死的恐惧消失,姜黎拉着林之绪急急撤到右侧躲避,左侧神像几乎全部炸开。
那天姜黎明明探查过,两遍的神像全都有硫磺的痕迹,那为何爆炸的只有林之绪不在的左侧。
“来人!”
“来人!!!”
“护驾!护驾!!”
祭台剧烈摇晃,已然不再年轻的王挺,先太子一步非扑到谢衍身上,以身躯挡住飞射过来的石块,谢明睿后知后觉,于地动山摇之中大喊,“御林军!御林军!”
林立在祭台周围的御林军,还未形成人墙,将皇帝跟太子保护进去,就被一旁的锦衣卫抽刀相向,谢明睿瞪大了眼睛,眼底皆是不可置信。
“雷继明!”
谢衍已然被震懵了,他朝着做了自己十年的爪牙心腹大喊,“雷继明,你是疯了吗?”
雷继明始终站在祭台后方,冷眼注视着这一切。
他是疯了!
确切的说,从先太子自焚那日起他就彻底疯了,疯了十七年。
天地崩裂般的爆炸声终于停止,六林峰附近死伤遍地血流成河,数不清的朝臣被砸断了身体,残垣的四肢与内脏混在石块当中铺满了一地。
雷继明终于有所动作。
他动了动脖子,目光冰冷地盯着祭台周围的一切,喃喃地道:“这一天我终于等来了……”
谢衍拨开身上趴着的王挺,目光先扫过,距离自己还有些距离的太子谢明睿,再眸色震裂地盯向雷继明。
爆炸声使得他耳朵嗡鸣,但勉强维持的大脑还是能认清一个事实。
“雷继明,你是要弑君!你是要造反吗?”
“弑君?”
雷继明凶悍的脸上露出笑意,那笑容堪称温润与周遭浓烈的硫磺味,和遍地惨烈形成鲜明对比。
他看像祭台下方,终于找到一抹安然无虞的身影,咧开嘴痴痴地笑了,“你是君么?你算什么君?你算是什么帝王!”
“登基十七年,因一己之私,沉迷玄修,以至于朝纲废弛,吏治混乱,你这样的昏君,我想杀了便杀了,想反便反了,还有什么疑问么?”
雷继明拔出手中绣春刀,直奔皇帝身边,银色冷光,一闪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杀了谢衍的时候,他只是把谢衍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陛下!”
王挺尖着嗓子恐惧大喊。
尖刺声响还没落地,就被雷继明一脚踹了出去,正好落在太子谢明睿脚边。
谢明睿脸上被石头划出血痕,他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地道:“弑君乃九族皆不能留的大罪,雷大人,你万不能这么做!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手下的锦衣卫其他人着想?”
“难道你真的要为你一人之失,让所有人都断送性命,血流成河吗?”
“呵呵,呵呵呵……”
雷继明狞笑着。
拎在手中的皇帝仿佛轻飘飘的骨头架子,他甚至把谢衍高高举起,在半空中晃了晃。
雷继明轻蔑似的看向太子,“诛九族?血流成河?难道这天下人因为他死的还少吗?你知道他炼成一粒丹药,会死掉多少无辜孩童吗?。”
“人间即是枉死城,每一条人命皆因他一人断送,谢明睿你不妨问问,你背后站着的这些人,他们还哪里有家人,他们的家人因何而死?”
皇帝登基以后,不事朝政,朝纲废弛已久,用孩童性命炼丹之事,谢明睿自然听说过,但他是儿子,是储君,大宴江山还远不到他能做主的程度。
“雷大人,我父皇在朝政上虽有惫懒,但他真的不是个……”
六林峰的朝臣们有武力的几乎全被炸死,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全被锦衣卫控制着,山林的风带起浓重血腥味,祭台上下鸦雀无声。
侥幸活下来的在担心自己性命是否能在锦衣卫屠刀下苟活。
已经没人在乎何为君,何为帝王!
“不是什么?”
“不是昏君?”
“哈哈哈……”雷继明仰天狞笑,手中绣春刀毫不迟疑,直接捅进了谢衍大腿里。
“如此昏庸无能之人,坐在大宴帝位宝座上十七年!”雷继明道:“谢明睿,你乃东宫储君,看着他崇尚黄老之道,无为而治,大宴朝廷官员皆当百姓为鱼肉,十七年……”
“才短短十七年,以他一人之心,夺万民之心,大宴朝臣上奢下贪,耗尽民财,如此昏君,若不是先太子铲除积弊,更新吏治,大宴江山早已摇摇欲坠!”
“谢明睿!”
雷继明扫视台下一眼,与林之绪的眼眸对上一触即分,“谢明睿!你乃东宫储君,蛰伏这许多年,难道就真的没想过取而代之?”
“雷继明!”
谢明睿身上冷汗顿时寒彻如冰。
谢衍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