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勤政殿。
“国库的亏空到底有多少!”、
一张折子狠狠甩在桌案上,谢衍眼底泛着过度服用丹药的血丝,燥热似地气息焦灼,狠厉地看向众人,“何至于连西北的军饷都发布出来,让李永年把折子递到朕这里来,让傅承庸在折子上明里暗里指着朕的鼻子,说朕铺张浪费!”
“朕自登基以来,夏衣丝棉,冬衣两套,连冕服都是当初登基司针局所做的那一套!”
谢衍横眉立目,下首官员纷纷跪倒。
勤政殿渗人地安静了几许。
丞相章骅额头抵着瓷砖侧目看向周敬虔。
余光只瞥到周敬虔太阳穴附近几粒硕大的老年斑。
内阁首辅不说话,他这个当丞相的不能不吭声,章骅道:“都是臣等的过错,让陛下忧心了,去岁朝廷收纳税银,三千六百八十二万两,西北均需一年左不过也就不到二百万两。”
“去年花销,笔笔都在账上,至于为何西北军饷发布出来,还要问问户部的罗大人了。”
谢衍坐在太极八卦椅上,眯眼扫视一圈,落在下跪的罗山身上。
“罗山,你来说说,国库的银子都去哪儿了,怎地连一百多万两的军饷都拿不出来,李永年守着西北过门,虽说近些年鞑子并未犯进,但军政乃国家大事,这事耽误不得!”
罗山前身跪着的就是老师周敬虔。
西北军饷的折子是清早,王挺放到的皇帝桌案上,乍然收到这个消息,周敬虔又没有暗示。
罗山不疾不徐回道:“回禀陛下,去岁的银子每笔花销,年底封朝的会上,每笔都汇报清楚了,去年河南大旱朝廷拨给河南赈灾所用三百万两,西南流民暴乱又打了两场仗,所非五百万两……至于其他剩余一千五百万两,臣今年春天刚刚接任户部尚书。”
“上一任户部尚书,魏大人交接时并未说清楚,臣任户部侍郎时,也未曾参与款项的批条,这个钱臣实在不清楚,户部右侍郎黄大人是魏大人的副手,这钱款的去向向来他能清楚!”
此言一出,勤政殿鸦雀无声。
西北军饷的折子是王挺递上去的。
罗山年初刚在户部当家,现在国库没钱了,皇帝责问,那就让阉党一脉的黄忠来回答。
黄志忠原本跪在外围,突然被提及名讳,又要回答去年的款项,躬着的腰身顿时细细发抖。
“黄志忠何在?”谢衍沉沉地问。
黄志忠本能地偷看了一眼,皇帝身边的王挺,王挺尽忠职守,并未分给他半个眼神。
他道:“户部右侍郎黄志忠,回禀陛下,去年魏大人所批国库银子,一百九十七笔,其中工部修葺太后陵寝一百八十万两,修建皇宫西院清安观所非九十二万两……再加上京城各部官员俸银发放每笔都有记录可查……”
黄志忠念了一圈,绕来绕去,皮球又踢了回来。
而且还是踢到了工部和皇帝本人的身上。
谢衍吸了吸气,甩袖摆摆手,“行了,都起来吧。”
他道:“章丞相,老师,我把六部和朝廷交个你们,你们两个是当家人,现在这个家没钱了,底下卖命打仗看家的人来告状,你们说这个事该怎么办!”
章骅两袖揣在手里,老神在在地瞟了一眼周敬虔。
示意,方才他已经回过话了,现在该轮到他了。
周敬虔不慌不忙道:“陛下,当务之急是把西北的军饷发下去,今年才刚开春,万物伊始,假若今年的年景好,大宴四境安定,几千万的税银收入怎么样都是够花的。”
他这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章骅暗地里蔑了他一眼。
“堂堂首辅大人,竟也把国库亏空税银的希望放到了年景身上。”谢衍悠悠叹了一口气,“朕知道你们难,上上下下全为了银子发愁,前几日颁下去的圣旨,朕已经让王挺在金陵选好了地方,先试行两个县退耕养珍珠。”
“罗山,你刚上任,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别学这帮老滑头,掌家的本事还没学全,就先学会踢皮球了!”
罗山连忙额头贴地,“陛下说的是,臣知错了!”
“珍珠是个值钱的东西,朕让人粗略算过了一笔账。”谢衍说:“要是两个县都能养殖成功,那么金陵一带,就可以先行全国,开始饲养珍珠。”
“王挺!”
“万岁爷,奴才在呢。”
谢衍道:“金陵织造局是你的人在管着,按照现在的市价低两成虽然算出来,养殖一年能补充国库三百万两的库银,那照亏空的六百多万两还差一倍呢。”
“你让织造局的人,在江南再活动一圈,还有罗山,西域那头对珍珠也稀罕得紧,那头也能出银子。”
“再有,西北的军饷,不能再拖了,朕不管你从哪弄来银子,赶紧先把西北的军饷拨下去!”
“朕再不想看见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