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闻言讶异道, “二老爷在外头点的就是学政,怎么你倒是想从龙禁卫中寻摸我只怕说了,你们家老太太二老爷也不应。”
王熙凤摇摇头, 道, “原我也这么想,只是我瞧着,二老爷家如今这般状况,若想要个书香门第的女婿, 只怕不容易, 寒门的品行又不好, 勋贵人家里出息的若是不在军中,许多都在做侍卫。不止托了姑妈, 我也托了父亲。”
薛姨妈想了想,便知道了王熙凤的意思,不比贾珠当年读的书, 贾家二房如今不过只有一个不出息的宝玉, 贾政又不过五品, 虽家中出了个娘娘,清贵人家的却是瞧不起裙带贵戚一流, 且王夫人素来看不上读书人家, 李纨之父乃是国子监祭酒,王夫人也尤觉门第低了,倒不如勋贵人家, 不在乎这些,若是门第好的,贾家无有不愿的。薛姨妈叹道,“难为你惦记着这些姑娘, 若是只给你们太太们张罗,还不知什么样。”
王熙凤道,“我也不过尽心罢了。”
薛姨妈道,“你有这心,我哪有不替你问的道理。只是你们二太太的性子,你也知道。”
王熙凤忙道,“姑妈放心,若有好的,我请我妈出面做保山,绝不叫姑妈为难。”
薛姨妈素知自己姐姐的性子,若是和自己赌气起来,只怕好人家的也不答应,方才如此言语。见王熙凤应承过来,倒舒了一口气,笑道,“你身子轻便了,便多带姑娘们过来走动,我也请一些人家来,多走动一二,你们家姑娘好,倒也不用担心。”
王熙凤忙谢过她。
过了几日,却闻甄家老太妃已薨,凡诰命等皆入朝随班,按爵守制。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贾母、邢王夫人、尤氏、贾蓉之妻许氏等人皆每日入朝随祭,至未正以后方回。在大内偏宫二十一日后,方请灵入先陵。这陵离都来往得十来日之功,如今请灵至此,还要停放数日,方入地宫,故来回得一月光景。王熙凤按例也该跟去,只她本就产育,倒是不用跟去,尤氏亦报了产育,帮衬府里诸事。
又因各官宦家,凡养优伶男女者,一概蠲免遣发,贾府也欲遣发十二个唱戏的女孩子,便命叫上她们父母来亲自来领回去,给她们几两银子盘缠,若是不愿离去的,再行打算。叫来一问,却有大半不愿去的,商议一番,定下将不愿去者分散在园中使唤。
王熙凤闻言皱了皱眉,这些小戏子不惯做活儿,又因学戏,日日念着戏文,性情处事颇入戏中人,互相之间便有许多牵扯故事。前世入了园子里,不知掀起来多少事,偏宝玉疼她们,又不肯她们受管教,这一干人或心性高傲,或倚势凌下,或拣衣挑食,或口角锋芒,只有几个知事的,却是不安分守理者更多,倒惹得婆子们许多怨言,只是有宝玉护着,不敢将她们如何。这一世宝玉已是搬出来了,若给了姑娘们,在外头听了却不好。
王熙凤便收拾了一番,去了贾母处,贾母见了,笑道,“你来的倒好,选一个带去,我让你先挑。”
王熙凤笑道,“老太太疼我,不如都给了我”
贾母指着她道,“真真贪心不足蛇吞象。”
王熙凤正色道,“我听说太太和珍大嫂子想把她们放在园子里老太太听我一言,竟是别如此。”
贾母愣了愣,心中不大快意,见王熙凤挺着个大肚子,又舍不得训斥,只道,“这是什么话”
王熙凤道,“老太太也知道,他们这些年只会唱戏,不能针黹,不惯使用,放在园子里,竟是使唤不得。园子里都是脸嫩的姑娘家,没一二年便要出门子,日后她们可如何呢倒不如咱们这些长留的分了,或是一概叫她们学了针黹纺绩女工诸务,倒比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强。”
因着贾母已兴冲冲打算把人分给众人了,王熙凤不便说起留了小戏子在身边,与姑娘们名声有碍。
贾母闻言,倒是歇了把她们给了姑娘们的心思,却又受不得宝玉讨要。最后贾母自己留了文官和艾官,宝玉讨了芳官、藕官、蕊官去,尤氏又要了茄官去,倒是把豆官和葵官给了王熙凤。
豆官前世给了宝琴,极为机灵,园子里众人多叫其豆童,葵官则是被史湘云要了去,后改了名儿做韦大英。这二者虽也不十分安分,到底比闹出许多故事的芳官、藕官、蕊官强些,见这三个都被宝玉要了去,王熙凤心中冷笑,日后可是热闹了。
领了豆官、葵官回去,王熙凤道,“旁的我不管,只是在我这儿素来是不养闲人的。”说着便叫小红领了她们下去,学规矩女工等。
豆官、葵官见分到宝玉处的芳官等人每日游戏,十分自在,心中十分羡慕,只是王熙凤素来积威甚重,二人不敢出面。芳官等人跟着宝玉在前头,倒是不如前世在园子里那般自在,只是贾母等人天天不在家内,又送灵去一月方回,倒也十分肆意。闹出来许多故事儿出来。
王熙凤却是冷眼瞧着,安心养胎,也不出面去管,只是叫小红将自己房里的豆官、葵官管的越发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