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想得到灾祸来的这么快,晌午刚安慰好自个儿,这会就出了事了。
姜知渺预想到朝廷会派人,但没想到居然会在大年三十当天来传召,吴长生带着衙役来的时候,她正在炒豆芽。
“渺丫头,青天大老爷有事要问你,和我们走一趟吧。”吴长生背手而来,叹气说道。
上头派人来,他还以为是找他这个村长问话,没想到,居然是为了姜知渺。
看到衙役身上的官服,姜知渺心中就有了猜测,她净了净手,和徐有容交待完后续事宜后,便神色泰然的紧跟他们其后。
徐有容被吓的险些有些站不住,她就说了右眼皮跳准没好事,这不,刚跳完,家里就遇上事。
“这,就是官府捉人也要有个理由吧,这什么也没说就把我女儿给带走了,我不同意。”徐有容拦着门口,强装作淡定,颤着音道。
姜知渺见官差面色阴沉,抱歉的笑了一声,从荷包里掏出了几个铜板递了过去,“大人,我娘她也是忧女心急,还请大人不要责怪,这些钱,就当是我孝敬大人买酒喝的。”
“还请大人容我一刻,让我和我娘说几句体己话。”
官差面不改色的收了银钱,警告了几句,“事不过三,赶紧的,我也是受人所托,刀剑无眼,可别怪我没警告你们。”
吴长生佝偻着身子,低声帮衬着说了几句软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当然不要见怪才是。”
官差撇了他一眼,轻哼道:“快些,别误了时辰,要是误了时辰,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吴长生擦了把冷汗,赔笑道:“是是是,一定尽快。”
话落,他凑到姜知渺跟前,神情凝重道:“别说许多废话,要是大老爷等急了,怕是你我项上人头不保。”
姜知渺点头应是,拉着徐有容道:“娘,你先别急,你可记得我先前说过的话了,我被传唤是意料之中的事,你就别担心了,等审问结束,一会儿我还要回来吃年夜饭的。”
她淡淡笑道,“这事暂时就先别和明淮他们说了,免得让他们跟着一起担心,你放心,我一会儿就能回来了。”姜知渺轻抚着她的手安慰道。
府衙传唤,无非就是因为惑心草的事,兹事体大,多一人知道也就多一个祸患,与其连累家人,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闭口不谈。
她料想到近日会有人传唤,但没想到这么快,从京城到极北之地,他们走了足足六七个月,如此不过三月,就已经有人到了,实在是快。
徐有容后知后觉的应了声好,又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待触及到衙役不耐烦的眼神后,张张嘴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万事小心。”她强压住眼底上溢的眼泪,哽咽道。
姜知渺是坐马车去的镇上,多日未坐,心底倒生出了许多不适来,她稳住心神,四下望了一眼,没想到吴长生适应的挺快,只见他满面红光,眼底的激动压也压不住。
“这,大人,上头的人让我们去衙门,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我这心里也没底,还请大人能够指教一二才是。”吴长生搓着手,谄媚之色尽显。
衙役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板着脸,面上尽显威严,厉声斥道:“让你去你就去,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多废话。”
要说他一个老的还不如小的会做人,不表示表示就想套话,没门,他轻哼了声,贴着轿厢轻眯了起来。
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当听完他训斥的话后,吴长生面色一顿,突然涨红了起来,老了老了,竟忘了规矩了。
想了想,他从腰封里掏出了两文钱,摩挲了好一阵后,咬咬牙,心一横,笑着递了过去,“大人,都是小人忘了规矩,这些钱就当是小人孝敬您的,还望大人笑纳。”
“就是不知,究竟是为何召唤?还请大人赐教一二。”
姜知渺掀开眼帘,只见吴长生肉疼的将铜板递了过去,面上极尽谄媚之色,她默了默,又闭上了眼。
衙役眯也是假眯,就是为了试探吴长生究竟懂不懂规矩,他摩挲着他递来的两个铜板,嗤笑了声:“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实话实说就行,到时候你们就知道。”
两个铜板,不过只够买个糖葫芦罢了,莫说他不知晓为何传唤,就是知晓,也只会这么说。
吴长生鼓足精神没当过他面上的神情,听到不是坏事时,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擦了把汗,低喃道:“不是坏事就好,不是坏事就好。”
往常官府来人传唤时,只说了一声便走了,他出门时,见着衙役没走,就知道大事不妙,心里七上八下,有些摸不准究竟所为何事。
村里批地吃回扣和好处的事,甜水村不是先例,无论哪个村都是这样干的,村长好歹也是个官,虽说没有官府里的官大,但也是有些权利的。
若非能从中得些好处,怎会有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去当官,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他也只不过是效仿他人罢了。
怕就怕在官府把他当出头鸟给打了,心里直打鼓,这会儿知道了不是什么坏事,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姜知渺见他如释重负的叹气,靠着轿厢,闭目养起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