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龙椅上也坐了几年,虽然明白事没办几件,荒唐事做了不少,可人家是正儿八经拿着先帝遗诏继位的,主打的就是名正言顺四个字,为人臣子曲傅林就算忠于先帝,在这件事上他也插不得嘴。 “老爷,三姑娘回来了。”下人进来说着,犹豫道:“徐家大公子也跟着一道过来了。” 曲傅林闻言,眉头顿时一拧,心里升起一阵反感。 他这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大白菜,还未长成便有猪来拱,哪个当爹的能愿意? “白天他老子来,如今快黑天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又来,他们父子不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吗?”曲傅林嘴里虽说着反感的话,脚步却未曾停下,安排道:“这么晚了也不知道笙儿吃饭了没有,快去灶房吩咐一声,做些她喜欢的菜食。” 下人答应了一声,抬起头犹豫着问:“那位徐大公子?” 曲傅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口气又辣又损:“他徐家是没饭吃吗,还要到我家里蹭饭吃不成?” 下人的目光停在脚下的地板上,更加犹豫了,斟酌了许久才说:“小的方才见马车停下,徐大公子先下来,接着扶着三姑娘下来,还给姑娘撑伞挡雪,那伞面儿小的很,徐大公子肩膀生的宽,雪都落在他肩上了,咱们家姑娘愣是没被雪刮到一下…” 他的话没说完,曲傅林瞪着他打断了他的话:“你还对他动了恻隐之心!这真是猪不拱你家的白菜,让你也能长叹两句为猪不易了是不是?” “小的只是实话实说。”下人笑了笑。 “罢了。”曲傅林一摆手:“那小子小时候也常来,喜欢的菜食灶房都记得,让他们随便做几道,吃完了抓紧把猪送走。” 说话间,曲时笙和徐之珩已经走到了廊下。 看着二人走在伞下的身影,曲傅林忍不住长叹一声。 他之前觉得徐之珩不稳妥,认为他不见得多喜欢自己的女儿,可上次在茶楼听徐之珩说出那番肺腑之言,作为父亲他的确动容了,心里也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然而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变数,谁能确定三年五年或是十年二十年以后,徐家还风光无限,徐之珩还平安健壮,还能为曲时笙撑起一片天呢? 万一来日曲傅林不在了,徐之珩变了心,宠妾灭妻对曲时笙不好,曲傅林又当如何? 大女儿嫁给了郭成玉那样的人渣,曲傅林就已经很心痛了,他这一次吸取教训,只想着把小女儿的终身安排妥当,所以不能不仔细。 再多的鹣鲽情深、琴瑟和鸣也抵不过世俗的阻碍,他日万一徐之珩权倾朝野,真的对曲时笙如答应他的那般千好万好,曲傅林也不想沾光,只盼着徐之珩别伤害曲时笙,这是曲傅林最惦念的事。 “父亲。”曲时笙钻出伞快步走到廊下:“好冷的天儿,您怎么到外头等了,快些进去,吹到冷风是要生病的。” 曲傅林的眼神从徐之珩身上扫了扫,然后落在曲时笙身上,冷哼了一声:“出来看看这雪把我家白菜冻坏了没有,没想到遇见一头猪。” 这话让曲时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府里怎么会有猪呢,再说父亲您也用不着种白菜啊,之前府里那个小菜圃不是被二姐姐拿去种花了吗?” 曲傅林被噎了一句,还当曲时笙这丫头是故意的,结果徐之珩在那边笑了笑说:“曲伯父的言外之意,我就是那头猪。” 他这么说曲时笙就反应过来了,她嘴角一抿,眉头一皱,委屈巴巴道:“父亲,您怎么这么小心眼呀!” “你你你,你个臭小子。”曲傅林指着徐之珩说:“现在就敢装傻充愣,挑拨我们父女关系,以后还能得了?你就庆幸你不是猪,否则我早就使唤人把你宰了吃肉。” 徐之珩立马正式道:“曲伯父放心,若有其他猪来拱白菜,晚辈定然当仁不让,来一只宰一只,来两只宰一双,不让您辛苦种的白菜受到一点伤。” “得了,别贫嘴了。”曲傅林上下把徐之珩看了看:“进来吃饭,做了你喜欢的汤,喝口热乎的驱驱寒气。” 三人吃饭时,曲时笙给伺候曲傅林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下人就带着其他人下去了。 这让曲傅林有些不解,心里纳闷,问道:“怎么,你们有事要说?” 曲时笙放下了手里的汤勺,神情有些严肃:“父亲,真的。” 曲傅林被说的一头雾水:“那也要分什么事吧?否则你非说猪能站起来,我是信还是不信?传出去我这阁老还做不做了,没得让人把牙笑掉。” “您怎么今儿就和猪过不去呢。”曲时笙忍不住道。 说完这句话,她的余光看到了正在猛猛喝汤的徐之珩,心里也就明白曲傅林为何这么跟猪过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