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辽呜咽两声, 之后又转变为嚎啕大哭。
很奇怪,先皇也曾在这个朝堂上下过很多次杀人的命令,而那些人被拖走时连半句求饶都没有。
在场有些人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颤抖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像是打破了其余人的心理防线,越来越多人跪了下去。
一时间还站着的反倒成了特例。
沈明欢嗤笑一声,陈骁宇了然, 可惜地看了廖辽一眼, 板着脸又站回沈明欢身后。
廖辽毛骨悚然, 手上攥得更紧了。
陈信用力挣了一下, 没挣开, 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早这样不就好了”沈明欢说这话时声音甚至是轻柔的, 他站起身,面向身后跪着的人,“现在能做了吗”
“能能能。”廖辽一边哭一边“能”声不断。
跪着的人面色一僵,混蛋廖辽, 这时候表忠心这么快,是想让沈明欢对他们意见更大吗
当下也顾不得恐惧,纷纷开口
“王爷放心,之前是臣一时想岔, 下朝之后臣就向陈大人请教。”
“是啊是啊, 必不辜负王爷重托。”
“之后还请陈大人多指教了。”
“”
沈明欢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本王之后有令,你们应该也会遵从吧”
“会会会。”
“本王要实行均田制,将田地收归朝廷,再授予百姓耕种,你们应该也会支持”
“会会会啊”
有人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王、王爷,你说均田制”
“不错。”沈明欢好心地补充“就是你想的那个, 前朝的均田制。”
“这王爷,是否再多考虑片刻”
跪着的人大着胆子说“前朝既无法施行,可见这均田确有弊端,我大祁怎可赴前朝后尘”
“请王爷以史为鉴,从长计议。”
科举也就罢了,他们的子孙后辈哪怕不走这条路,也有的是机会踏上官途,至多是少了一次捞油水的机会,有些可惜罢了。
可均田却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因为他们家里真的有田
沈明欢很佩服说话之人的勇气。
他慢悠悠地走到这个人的面前,陈骁宇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王、王爷。”
沈明欢好脾气地“嗯”了一声,“你叫什么”
跪着的人不安地稍稍往后挪了挪,“下官户部尚书,鲁沛。”
“噢,原来是你啊。”沈明欢忽而扬手,在鲁沛极度惊恐的目光中整了整衣袖。
鲁沛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神因为方才剧烈的情绪波动还有些呆滞,他捂着胸口,浑身被汗打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然而他刚放松,沈明欢“锵”地抽出陈骁宇的佩剑,眼神似笑非笑。
“明欢,住手”骆修远着急地站起身。
薛槐死时他没能阻止沈明欢,这次不能还坐视这人铸下大错。
廖辽和鲁沛,再怎么罪恶滔天,合该千刀万剐,也不能死在沈明欢的手里。
鲁沛一颗心再度提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他目光紧紧盯着剑锋,瞳孔因为恐惧骤然放大。
他咽了口唾沫,勉强自己笑了笑,艰难地说“你不敢杀我,你要是因为均田制杀了我,就是与天下富绅作对,那你又能活多久呢”
似乎这话给了自己勇气,鲁沛抬头,目光越过沈明欢看向陈骁宇,“大人,你又何必为他卖命呢沈明欢要将田地分给贱民,你就算为他舍生忘死又如何,到最后不还是什么都没有”
土地对于大祁人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没有什么比农田更能为他们带来安全感。参军也好,做官也罢,再不济从商,最终的目的都是为自己的家族置办尽量更多的田产。
所以沈明欢如果想实行均田制,何止是和富绅为敌他是在和天下人为敌。
陈骁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对沈明欢抱拳“主公,请让我为你执剑”
“你住嘴。”骆修远心急如焚,而陈骁宇还在捣乱,他顿时更加急切,唯恐沈明欢真的被带坏,起身就打算走下高台,“明欢,把剑放下”
也许是骆修远的态度给了鲁沛底气,他认定自己已经安全了,正要想个说辞给沈明欢递台阶,好让这件事赶紧过去。
沉吟时余光忽然瞥见一道寒芒闪过,接着便是喷溅而出的鲜红。
鲁沛有些迷茫,这是什么东西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剧痛,他垂下头,发觉自己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你为什么”临死关头,鲁沛居然意外地觉得自己没什么恨意,反倒是充满了疑惑,“怎么敢”
多奇怪啊,说这人是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吧,他偏偏又有一身为国为民的浩然正气。可若说这